齐木心中又慌又怕,罗小叶从十六岁起就受他摆布、任他欺凌,在他心中罗小叶从来都是逆来顺受的人,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罗小叶会背叛他、敢背叛他,可是今天罗小叶却直挺挺在站在他的面前,需要他去仰望。
“大丈夫能屈能伸,今日且受你胯下之辱,来日我必百倍偿还!”
齐木在心里恶狠狠地想着。忽然“卟嗵”一声跪在营寨之下,扮出一副可怜相。嘶声大吼道:“我爹可救过你爷爷的命啊!我爹用自己的命,换了你爷爷一命!你爷爷临终的时候。曾经叮嘱过你和你爹,要报答我们齐家,要生生世世与我齐家交好,这是你罗家祖训,你还记不记得,你记不记得?”
罗小叶一字一句地道:“齐木,这世上没有还不完的恩情!”
齐木赶紧爬上两步,接着罗小叶的话大声嚷道:“这是救命之恩!你还不了,你还不了的。除非……除非你还我一命!我爹救你爷爷一命,你放我一条生路,就算你还了这份恩情,从此你我两家再不相欠,好不好?”
眼见罗小叶抿唇不语,齐木也真是拿得起放得下,当即就在辕门下砰砰地叩起头来:“你放我一马,咱们从此两清!这可是救命之恩,你不能不报哇!你爷爷留下的祖训。你不能不守、不能不守!”
罗小叶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沉声道:“打开辕门!”左右几个吏目早就恨齐木入骨,一听这话急道:“大人三思,他被人追杀。可不是因为私仇,而是触犯了王法。”
罗小叶按刀厉喝:“打开辕门!”
左右无奈,不敢进言。立即就有罗小叶的亲兵赶下去执行军令。罗小叶冲着营寨下面朗声说道:“齐木,你触犯王法。这是军营,不能成为你的庇佑之地。我只放你过去,你我两间祖孙三代的恩情,就此一笔勾销。”
齐木心想:“要是早知你小子做了白眼狼,老子根本不会来巡检司,弄到现在进退两难。”
这巡检司倚山而建,后边就是茂密的山林,只要被他逃上山去,叶小天的人海战术就失去了作用,他逃走的机会至少能有八成,是以齐木也顾不得讨价还价了,忙不迭点头道:“成!只要你放我过去,咱们齐罗两家从此再无瓜葛!”
齐木回头望了一眼,见跑在最前面的几名捕快距他仅剩三箭之地,心中大急,那辕门才只开了一条缝,齐木就冲过去,从那门缝挤进去,使出吃奶的力气往后山跑去。
巡检司的官兵全都闻讯出来了,他们都知道自己的兄弟就是被这个人的手下射杀,而他不但不交出凶手,没有任何交待,反而插箭戮尸,对巡检司上下极尽羞辱。
因此所有官兵见了齐木都是面色不善,只是囿于上司的军令,不能有所行动罢了。巡检司士兵们抱着肩膀,冷冷地看着齐木,中间只给他留出一条一人宽的小道,齐木就沿着这两道人墙隔成的小道拼命地狂奔着。
远远的,苏循天一见辕门打开,不由勃然大怒:“罗巡检在干什么,怎么辕门开了。”
眼看齐木就要逃了,叶小天反而放慢了脚步,脸上露出轻松的笑意,道:“让他跑吧,看看他究竟能跑多快!”
苏循天奇怪地看了叶小天一眼,看到他脸上的笑容,突然明白了什么,于是他也放慢了速度。
齐木连滚带爬地穿过人墙,赶到巡检司后面的栅栏墙边,扭头一看捕快们刚刚冲进辕门,不由哈哈大笑,他推开栅栏门,就向密密的丛林中冲去。
“啊!”
齐木双手一分,拨开两丛树枝,就见一张笑眯眯的面孔出现在面前,此时陡然看见一张人脸,真比看见一条毒蛇还要惊悚,齐木吓得一声尖叫。密林中那人飞起一脚,正中齐木胸口,把他踹飞起来,倒跌出一丈多远。
树丛一阵晃动,从里边钻出四个身穿巡检司军服的彪形大汉,其中一人手里还提着绳子,四人上前,像捉小鸡似的把齐木抹双肩拢二背,捆了个结结实实。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是你们罗巡检放我走的,放开我……”
齐木四肢不着地的被四个大汉提回了巡检司,齐木也顾不得已经有几十个捕快虎视耽耽地围在身边,一见刚从箭楼上走下来的罗小叶,便目欲喷火地咆哮道:“罗小叶,你食言!你为什么抓我回来?”
罗小叶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问道:“我放你过去了没有?”
“你……”
齐木顿时语塞,突然,他像有所感应似的,倏地一回头,就见叶小天已经到了辕门,正施施然地往里走,齐木忽然觉得,和叶小天相处久了,不管是敌是友都会变得有点无耻,比如他方才的下跪,比如罗小叶此刻的食言。
齐木欲哭无泪,已经骂不出什么恶毒的话了,只能翻来覆去地道:“你食言!你卑鄙……”
罗小叶晒然道:“明明是你蠢!我胡子这么短,你当我是关云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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