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明河上,栖云亭。一块巨石,仿佛一头传说中的巨鳌,稳稳地趴在水中央,小桥似两条张开的鳌鳍,扑展向两岸。“巨鳌”的背上建了一座小亭,亭角高翘,似欲腾空而去。
亭中设了酒席,这就是按察使王浩铭、江南大儒崔象生等重要人物的座位了。亭外大石上也设了十几张席位,仿佛花瓣一般,恰好把栖云亭围在中间。
小桥两岸的林间草地上,也设了许多席位,盛况空前,恰似当年王阳明再传弟子、心学大师马廷锡在此讲学时的情景。
叶小天赶到南明河不远处便与夏莹莹下了车,前方已见许多士子兴奋异常地赶路,叶小天道:“今天有这么多人来,我竟一点消息也不知道,莹莹,崔先生在此饮宴,士子们是可以自行赴约的么?”
莹莹道:“当然不能!还有什么王按察的一些大官儿呢,哪能什么闲杂人等都往里进。”
叶小天奇怪地道:“哦?那你我能进得去吗?”
“啊!”
夏莹莹突然意识到口误,忙补救道:“当然能,我家可是本地大族,就凭我家那么多人,谁不礼让三分?尤其是这些外地来的官儿,对我们本地大族巴结的很呢,要不然他们能站得住脚?这一次请了好几位贵阳耆老呢。”
叶小天一想也是,不过其他地方的大族,家族中多有子弟得了功名,所以在地方上威望隆重。地方官想在当地站住脚,就不得不笼络这些地方大族,有些地方太强势的地方大族。甚至反过来能欺凌地方官。
只是贵州这地方文教不兴,家族势力强大就不在于功名了,莹莹的家族有这么多人口,在他们村子乃至部落里当然会有相当的话语权。叶小天道:“那令尊一定是耆老之一了。”
莹莹嫣然道:“我爷爷才是呢,不过爷爷今天没来,让我爹替他出席的。”两人说着便走近了南明河畔, 前方有几名衙差迎上来道:“站住!按察使大人在此宴客。闲杂人等回避!”
几个衙差说的还算客气,毕竟本地诸族杂居,如果不是汉人。哪怕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一旦闹出纠纷,也会一个人引出一家人,一家人引出一村人。最后整个部落齐上阵。他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小路扬了扬手手中请柬,道:“我们是来赴宴的。”
一个衙差从小路姑娘手中接过请柬看了看,皱眉道:“怎么还带着这么大的一个畜牲?一旦它野性大发……”
遥遥抱着大个子的大粗腿道:“大个子才不会呢,大个子最乖啦。”
小薇道:“你放心,这头巨猿很通人性,而且我们不上矶,只在岸边就坐。”
那衙差犹豫了一下,道:“那你们可要看紧它们。千万不要惹出什么事端来,矶上坐着的都是贵人。一旦出事,我们倒霉,你们也吃罪不起的。”几个衙差说着闪开一条道路,叶小天等人便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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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妙雯有一下没一下地拨着琴弦,一脸若有所思的神情,珠帘突然哗啦一响,一个丰神如玉的佳公子从外边飘然而入。田妙雯没有回头,敢不经通报便走进她房间的,除了她的胞兄自然再无第二个人。
田彬霏见田妙雯对他进来置若罔闻,不由微微一笑,自顾轻摇着折扇,潇潇洒洒地走到一旁,在椅上坐了,对于妹子对他的冷漠,田彬霏早就习以为常了。
田彬霏坐定身子,对田妙雯道:“小妹,你正争取葫县县丞一职?”
田妙雯淡然道:“不错!”
田彬霏眉头微微一蹙,道:“那里对我们来说,可谓地处偏远,又与湖广接壤,你怎会突然想起那个小小的三等县?把我们的人安插在布政司或者提刑司,对我们岂非更为有利?”
田妙雯道:“你不是把我田家重新崛起的希望寄托在杨应龙身上么?你主外,大局你来定,既然你想利用杨应龙来达到目的,我这主内的人自然只能竭力配合,选择葫县正是为了这一目的。”
田彬霏更是疑惑,问道:“插手葫县怎么会是……”
他的声音停下来,静了一会儿,他忽然站起来,大步走到厅前,在博古架上轻轻一按,一幅用各种颜色标注的地图便刷地一声垂挂下来,田彬霏注目地图良久,嘴角渐渐绽起一丝笑意,道:“我明白了!”
田彬霏兴冲冲地转向田妙雯,欣然道:“布子于葫县,果然是一招妙棋,这葫县地处南北要冲,是驿路的关键所在,一旦封闭,整个贵州便针插不入,而南疆边陲数万雄师也将彻底与朝廷断绝联系了。
杨应龙野心勃勃、所图甚大,这么重要的地方,他绝不会放过,我们布子于葫县正当其时,妙雯啊,可惜你是个女子,否则为兄甘愿让贤,由你来主持我田家大业,心甘情愿地供你驱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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