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小天听了暗自挠头:“原任推官默许他们把院子全都占了,我这新任推官一到就让他们腾房子腾地。岂不成了一个恶人?”可这牢骚他又不能对李经历讲,只好捏着鼻子忍了。
李经历领着叶小天绕过一片菜地,转过几排晾晒的衣裤和被单,喝退了一只汪汪乱叫的土狗,便来到了刑厅正堂所在。正堂的大门半掩着,李经历伸手一推,便是一阵令人牙酸的尖叫。
叶小天往大堂上一望,就见大堂上乱七八糟地堆满了桌椅、肃静、回避牌也见缝插针地竖在桌椅中间,上边落满了灰尘。叶小天顿时瞪大了眼睛,谁说于推官不大到刑厅来办公。看这堂上灰尘之厚,至少也得有三年不曾有人光顾了。
李经历见此模样,也觉得有些太不像话,便清了清嗓子对叶小天道:“叶贤弟,这厅中实在难以下脚,不如咱们就在外面等吧,待那几个属官到了,叶贤弟先见见他们,回头再让他们清理出来就是了。”
正说着。就见四个人拉拉扯扯地走过来,他们未穿官袍,就是寻常燕居的常服,叶小天细一打量。就见其中两人一副悻悻然的神色,脸上还有几道新鲜的伤痕,另外两人则边走边劝。
李经历扬声喝道:“新任推官叶大人在此,尔等还不速速上前拜见。太也疲怠。”
几人这才停止拉扯,急步上前向叶小天见礼,那颊上有几道狸猫般挠痕的中年人拱手道:“属下计典经历花大郎。见过推官老爷。”
这花大郎也是经历官,不过和李向荣这位经历官品阶地位差了许多,这就像同样是办公室主任,市委办公室主任和区委办公室主任必然有着很大区别。花大郎是推官的属官,计典经历,专门负责审计方面的事务。
这时那个颊上有几道殷红的指印,显然是刚被人掌掴过的文弱中年人也上前施礼道:“下官刑名经历江小白见过推官老爷!”
另外两人官职比两位经历略低,一个是都事,一个是照磨,刑厅知事名叫章彬,照磨所的照磨名叫阳神明。李经历对叶小天道:“还有一位司狱官,住在大牢那边,叫任忆冰,今日知你到任,回头自会来拜见你的。”
叶小天看了看花大郎和江小白,蹙眉问道:“两位经历何故互殴?”
花大郎和江小白对视一眼,讪讪答道:“回推官老爷,我二人……我二人并未发生争斗。”
李秋池看了看花大郎脸上的挠痕,似笑非笑地道:“或许,这两位大人家有河东雄狮吧?”
两位经历老爷听了顿时脸上一红,叶小天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家暴----被自己老婆打的!
李经历咳嗽一声,板起脸训斥道:“看看你们几个把刑厅搞得乌烟瘴气,都成什么样了,今叶推官已经到任,限你们两日之内把这院厅清理出来,菜拔了,鸡轰走,狗拴好,衣服晾到后院去,还有,小孩子不许在前院玩耍……”
叶小天想想自己初来乍到,做事不好太绝,毕竟还要指着这帮人替自己做事,便插口道:“嗯……种的那几畦菜就不要急着拔了,尚未长成,拔了怪可惜的,反正这院中没有花圃,权且留着,当作花木看吧。呵呵……”
李经历扮黑脸道:“叶推官宽宏大量,你们可不能欺生,看看你们,哪还有一点朝廷命官的样子,都下去吧,一定要尽快把刑厅收拾出来!”几个官儿唯唯喏喏,连忙退下。
李经历对叶小天摇头叹道:“这两个经历都住后院,五开间的房子两家分住,中间只有一墙之隔。两人都怕老婆,花经历的娘子是个打降老公的魔头,江经历的夫人更是镇压丈夫的太岁。有时两家夫人同时发难,那真是河东狮吼,河西虎啸,蔚为奇观。”
叶小天奇道:“为何我刑厅属官这么怕老婆?”
李经历失笑道:“还不是因为他们是闲官?有能力有本事的谁做闲官,没能力没本事的岂能不被悍妇欺负?没外捞,只靠那么点俸禄,夫人自然抱怨,丈夫理屈,不敢反驳,久而久之,便养成了河东狮……”
眼见叶小天脸色越来越是难看,李经历忽然意识到自己话说太多了,赶紧找个由头溜之大吉。一群孩子打打闹闹地从面前跑过,叶小天苦笑着对李秋池道:“先生对此一定大失所望吧?”
李秋池道:“怎么会呢?如果此地井然有序,条理分明,怎么能显出东翁的本事,怎么能显出学生的本事?至于说刑厅是清水衙门,嘿!天下间最热闹的就是司法狱讼的所在,清闲?那是因为主官无能!没有官司咱们制造官司,没人打官司,咱们可以找人打官司,东翁放心,学生一定可以把咱们刑厅变成知府衙门里最热闹的地方!”
叶小天哑然,看他
李秋池不好意思地道:“大人这么敬佩地看着我,令学生很不好意思。”
叶小天愕然半晌,摇头叹道:“难怪人家说讼棍造机关、坏心术,教唆词讼、颠倒是非、惯弄刀笔、架词越告,串通衙蠹、诱陷乡愚,着实可恶,今日叶某方解其意。”
李秋池笑吟吟地道:“东翁过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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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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