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道人道:“自大宋徽宗年间,杨家第十代杨维聪开始,杨家长房长子必娶田氏之女为妻,田家长房长子必娶杨氏之女为妻,一直延续下来。
永乐年间,思州内乱,田氏叔侄相残,永乐皇帝趁机废除田氏世袭土司的职位,田杨两家的联姻才中断。杨家嫡长子从此只娶江西龙虎山张天师一脉的女子为正妻。如今杨应龙的正妻就是龙虎山张氏之女。”
叶小天点点头,长风道人所说的情况他看过的资料中有些有、有些没有,不过由此倒可看出,长风道人是真的了解。
长风道人继续道:“田家败落之后,除了嫡宗长房苦撑局面,族人大多散去,其中有一支流入播州,定居余庆白泥,纳入了杨氏辖下,杨家三夫人田雌凤,就是余庆白泥这一支的人。”
叶小天这才知道,这田雌凤确实是田氏族人,不过和田妙雯这一支显然没什么走动。倒是不用担心得罪了她便不好与田彬霏一脉结盟,心思稍稍放下。
长风道人道:“田雌凤容颜甚美,自幼便芳名远播。杨应龙便纳了她做三夫人,这田雌凤颇有心计,自嫁入杨家,甚得杨应龙欢心,正妻张氏争不了宠,又不愿见她得意,干脆迁居别院,不与他们往来了。
田雌凤自此专宠于后宅。又把她的两个哥哥田一鹏、田飞鹏都引荐给杨应龙,做了杨家的两路兵马大总管,还各自娶了杨应龙的一个妹妹为妻。
她这两个哥哥有了女儿后又嫁给杨应龙的儿子,如此一来,白泥田氏已经独立于思州田氏之外,成了播州杨氏麾下一支举足轻重的力量了。”
叶小天听到这里,眉头不觉又皱了起来。如果这田雌凤只是杨应龙众多夫人中寻常的一个,问题还不大,就算和杨家交恶又怎么样。他早晚要对付杨家,反正杨应龙也不会因此就兴兵卧牛岭。
可是,这个田雌凤现在居然取代了杨家掌印夫人的位置,成了执掌杨氏王朝内政的人。那她的份量和能量就不同了。虽然她一样不会轻率出兵,但她若想报复,可以调动的资源就多了。
长风道人说完,见叶小天沉思不语。便试探地道:“大人,贫道可以走了吧?”
叶小天点了点头,长风道人如蒙大赦。赶紧掉头就溜,急急抢出几步,忽然想起如此赶路有失自己世外高人的形象,急忙稳住身形,迈起了神仙步。
叶小天低头思索半晌,抬头道:“那么,她此来贵阳,是为了什……”叶小天话说到一半便停住了,面前空空,哪有还有长风那个牛鼻子老道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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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彬霏和田妙霁各乘一辆牛车,施施然地赶往昆仑园。乘牛车也是复古风,田氏兄妹不愿意高冠博带,可是受田家声名所累,又不能随心所欲,只好把这功夫下在车驾上,如此出行,倒也透出几分古雅。
前方夜色中隐隐已经看见昆仑园的雏形儿,一个青衣侍卫忽然快马赶到车旁,纵身一跃,跃到田妙雯所在的牛车上,随势单膝跪倒。
他疾驰而来,腾空上车,就势跪倒,整个过程伴随的侍从们仿佛全没看到,把他当了空气一般。
这人双手抱拳,单膝下跪,对田妙雯低声禀报了一阵,田妙雯微微一愣,随即嘻笑颜开。她向这青衣人挥挥手,青衣人一个倒后翻,稳稳地落在他的马上,一拨马头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田妙雯微笑着对另一辆车的田彬霏道:“哥,叶小天已到昆仑园。”
田彬霏瞧她眉开眼笑的样子,心里有点不舒服,淡淡地道:“他到了昆仑园,值得这么开心吗?”
田妙雯道:“他一到昆仑园就和田雌凤对上了,双方不但大打出手,他还制住了田雌凤,在她腿上刺了一刀,逼她公开承诺不再追究此事!你说这值不值得开心呢?”
田彬霏愣了愣,忽地仰天大笑起来。
什么人最可恨?不是敌人,而是本该是你的同伴,却背叛了你,投靠你的敌人为虎作伥的人!白泥田氏和思州田氏同祖同宗,本该同仇敌忾,一起为了复兴田氏而努力。
但是白泥田氏现在已经成了杨应龙的忠实走狗,田氏兄妹眼见白泥田氏成为播州杨氏旗下的一支重要武装力量后,不是不曾想过感召她重归田氏怀抱,成为田氏复兴的力量,只是被田雌凤无情地拒绝了。
如今田雌凤吃瘪,在那么多豪门权贵面前给白泥田氏和播州杨氏丢了脸,田彬霏自然感到快意。他重重地一拍车辕扶手,大笑道:“哈哈哈,走快些,我倒要瞧瞧,她白泥雌凤现在是何等的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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