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扑满讪讪地放下了手臂,他是好战,却也不至于狂妄到认为自己已经无敌于天下,如果卧牛岭独力对上展、曹、杨、于、果基还有张家,必败无疑。
田妙雯道:“那我们怎么办?只有给于家和果基家足够的信心,让他们相信,我们卧牛岭不会倒,跟我们做对必会付出重大牺牲。如此一来,他们才不会动摇与我们的联盟。”
冬天眯着眼睛,看着在他眼中只是一道朦胧俏丽的身影的田妙雯,慢吞吞地问道:“那么,掌印夫人以为,我们该怎么做呢?”
田妙雯道:“以雷霆之势,彻底铲除张家,如此一来,既可以震慑于家,又可以让于家占到甜头,更加死心踏地的跟着我们叶家走。同时,没了后顾之忧,我们才能专心致志地对付外敌。而对果基家来说,在铜仁如果他想反我们,已是孤掌难鸣,不怕他不予慎重!”
众人听了暗吃一惊,因为土司们之间征战,要打败一方容易,要彻底控制一方实在太难,因为每一方土司,其家族经营当地都以数百年的岁月来计算,根深蒂固。太难铲除了。
石阡杨家如果不是因为两兄弟自相残杀,先毁了自家根基,再加上叶小天用了扶植傀儡的方式,依旧让杨家的人来当土司,怕也不会让当地土民轻易驯服。
所以别人所说的打败、征服,通常是对方服软低头,承认他是老大就算数,现在田妙雯要彻底抹掉张家在铜仁足足用五百年岁月烙下的印记,谈何容易。
叶小天做事不循常理。常常异想天开,有惊人之举,原来她也如此,这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呐。田妙雯冷眼一扫,缓缓地道:“不错,这是不容易,但是却并非绝对没有机会。你们不要忘了。我姓什么!”
众人微微一呆,心道:“你姓什么和此事又有什么关系?”但这只是一愣神儿的功夫,他们马上就想到了。不错!自家这位夫人……姓田!而两思八府那么多的土司,都是田氏旧部。
一百多年的时间,对一个相对闭塞的地方居民们来说,还是并不久远的过去。田家作为当地百姓的旧主,起码在心理上,不至于让当地土民生起强烈的反抗心和不认同感。
但是,田家统治该地的权力在永乐年间就被剥夺了,田家还能重新站出来统治该地么?朝廷会答应?
田妙雯微微一笑,道:“统驭铜仁的,当然不是田家,而是叶家。但是对铜仁百姓们来说,他们的新主人只是他们的老主人,这就够了。”
于扑满一拍脑门,恍然大悟:“叶家成为铜仁第一家,朝廷想必是会乐见其成的。但是叶土司的老婆可是田家的人,张胖子家完蛋了,取而代之的是他们老主人家的姑爷子,这有啥不能接受的。”
一向愚钝的于扑满都想到了,其他人当然也想到了。李大状抚掌赞叹不已,只觉幸亏田大姑娘是个女人,而且生在田家,不会做些低贱之事。
否则以她如此擅于诡变的机智,若是从事讼师职业于他争风,只怕他未必闯得出夜郎第一状的名头来。
田妙雯激进,于家海反而就冷静下来,他仔细想了想,对田妙雯道:“夫人,仅凭田氏旧主的名头,只怕不够。一百多年的时间,抹不去当地土民对田氏的依恋和认同,但是……一百多年的时间,足以抹去田家在当地的人脉和可控的权力。”
田妙雯赞赏地看了他一眼,道:“不错!所以,我还需要一个人的支持。”
几乎每个人都马上想到了田妙雯所指何人,因为叶小天在铜仁合作最密切的盟友只有这么一个人,于珺婷!
田妙雯望向厅外,目光变得悠远深邃起来,她记起了于珺婷告辞离开时那神秘的微笑和一语双关的告别语:“叶夫人,呵呵……,后会有期、后会有期呀!”
这可不就是后会有期了么,她临走时还特意说,不会马上回铜仁,要去于家寨盘桓一段时间。现在的张家变得很危险,这个时候尽管有文傲和于海龙两大心腹镇守铜仁,她也没有留连在外的原因。除非……她有更重要的事,那么现在对她来说,更重要的事是什么?
田妙雯的目光变得狡黠起来,就像一只修炼成精的狐狸。她觉得,有必要放下身段,去于家寨拜访一下,叶小天和于珺婷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于珺婷现在又是怎样的一种打算,她要了解清楚,才好对症下药。
卧牛山的困局,看来要靠她们两个女人来解开这第一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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