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雌凤赶到播州东线的余庆司,此处已大军云集,对童家形成压卵之势。由此再往前去,翻过一座山就是童家的地盘,童家已陈兵山上,紧张戒备着。
如此形势下,大量兵马当然是不可能在童家毫无察觉的情形下翻越山岭,进入石阡腹地的,但是少数人却可以。因为童家也不可能沿其边防线筑起一道完整的防线或者筑就一道长城,让你一个人也进不来。他们只能扼守要害,防止大队人马进入,至于探马斥候,双方都是无法禁绝的。【ㄨ】
田雌凤秘密赶到余庆司,吩咐余庆司长官勘探路线,安排她和三十名死士秘密进入石阡,结果余庆司长官还没找到一条更加秘密、安全的路线,却有一个从石阡逃出来的人被送到了她的面前。
田雌凤看着田文博,田文博衣衫褴褛,一袭衣裳已经被丛林灌木刮得一条一条儿的,风一吹,浑身的布条飘动,仿佛傩节时扮鬼怪的戏子。他的脚下一双原地质地不错的鞋子也张开了口子,露出十个脏兮兮的脚趾头,其中一只鞋子的鞋面和鞋底已经脱离了,用还带着绿叶的藤条捆绑了起来。
一见田雌凤,田文博就悲鸣一声,扑到田雌凤的脚下:“三夫人,我……我好惨呐……”
田雌凤一向好洁,这时却也顾不得他的肮脏,一弯腰就提着他的衣领把他揪了起来,急声问道:“快说!卧牛岭发生了什么事?”
说到这里,田雌凤忽然警醒,把人带到她面前的余庆司土兵还在场。忙又挥了挥手,让他们退下。田文博一听田雌凤提起卧牛岭,登时就气不打一处来:“田天佑那个王八蛋!叶小安那个王八蛋!这两个混蛋……”
田雌凤瞪大眼睛,几乎一个耳光扇上去。田文博见她面色不善,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控,忙压了压怒气,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叶小安色胆包天,想冒充叶小天与田妙霁上。床。因此被田妙雯识破身份。
叶小安情急之下想杀人灭口,结果还没掐死田妙雯,恰好有人赶来报告消息,因而被擒。叶小安贪生怕死,招认了全部罪行,田家大小姐获悉真相后,决定继续让叶小安冒充叶小天以稳定卧牛岭,又假借叶小天的名义,清洗了播州打入卧牛岭的大批内奸。
为了掩人耳目,田妙雯只留下了叶小安、田是非以及他和田天佑四人。时不时地拉出来像牵线木偶似地利用一下,以安定人心。
“田是非?田是非这些日子如何?”
田雌凤听他说完,不由心中一动。只有她才清楚,所谓的田是非只是她杜撰出来的一个人,此人实际上就是当初的田家大少爷田彬霏。而现在卧牛岭上的真正主事人却是田妙雯。
田彬霏一直以来的梦想就是恢复田氏门庭的荣耀,那么他会不会在妹妹已经接掌卧牛岭大权之后改变主意,向妹妹说明真相,兄妹俩共同利用卧牛岭,做为重振田氏的本钱?
田文博一呆,不明白为何田雌凤如此关心那个残废。想了一想才道:“田先生么?田先生自从被抓,就一直沉默不语。不过,田妙雯并没有特别提审他,他现在整日里沉默寡言。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田雌凤想了想,稍觉释然:“也对!田彬霏为何落得如此模样?是因为他想害死叶小天。后来杀死叶小天,让叶小安冒名顶替,他也发挥了大作用。如果对妹妹说明真相,田妙雯知道是他害死自己丈夫,能原谅他么?
再者说。世家豪门历经千年,都有它的生存之道。不走绝路、不孤注一掷,是他们一向的选择,除非是向天王这样决心问鼎天下,否则是不会不给自己留退路的。
既然田妙雯已经控制了卧牛岭,田彬霏实无必要再暴露身份,他莫如死心踏地的跟着自己,这样不管是田妙雯成了气候,还是杨天王得了天下,田氏家族总会有条出路!”
想到这里,田雌凤的心思安稳下来,可转念想起叶小安那个扶不起的阿斗,又不禁怒从中来:“这个混蛋!就知道他性喜渔色,亏我还不惜纡尊降贵,色。诱于他,没想到他最终还是栽在了一个‘色’字上!”
田雌凤想到自己的莫大损失,不禁一阵肉痛。在派往卧牛岭的人中,可不仅仅是杨天王的人,她还挟带了不少私货,派了许多白泥田家的子弟,如今都因为叶小安管不住他的下半身,葬送在卧牛岭了。
可是,田雌凤虽然恨不得把叶小安千刀万剐,要解开这个困局,却依旧离不了他!世间已无叶小天,叶小安就是叶小天!田妙雯依旧没有揭穿叶小安的身份,这就是一柄双刃剑!
想像一下,如果她能救出叶小安,转而让他以叶小天的身份出面,控诉田妙雯软禁其身、篡其权柄,所以他被迫流亡播州,接受杨天王的庇护,那么一定可以令卧牛岭势力四分五裂,还能从中争取相当大的一股势力继续为己所用。
要知道,叶小天还有一层身份,蛊教的尊者!虽然叶小天生前在极力削弱教派的影响,可是至少在山民的下一代成长起来之前,这种影响力都不会轻易消失。
“救他出来!不惜一切,也要救他出来!”田雌凤咬着银牙,恨恨地下了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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