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斌掀起车窗帘一角,朝外看去,片刻之后,转头问道:“郑校尉,还有多久能到长云县?”
“据董参军所说,还需两个时辰。文侯,属下有一事不解,为何绕过广露县?属下曾听闻广露县亦是受灾重县!”
这个疑问早在半个时辰前,就一直盘旋在郑校尉的心中,出于战士的天性,他不便多问。不过此时,他还是将心中疑问和盘托出。
文斌闻言,转过身来,正面面对郑校尉,严肃地说道:“郑校尉有所不知,长云县是情况最为紧急的县城,也是饥民最多的县城!本侯没有分身之术,唯有先去受灾最重的地方。其它县城,本侯会一一巡察!”
“末将失礼了,还望文侯恕罪!”郑校尉双手抱拳,面带惭意,开口说道。
“何罪之有?郑校尉也是为黎民百姓着想!”
时间渐渐地流逝,距离长云县也越来越近,道路上的灾民们也越来越多。放眼望去,灾民们三五成群地走在一起,向着远方蹒跚而去。当他们遇到军队时,都会下意识地避开,然后把憎恶愤恨的目光投向马车,尤其是文斌的豪华马车。
整支队伍在人流中犹如逆行轻舟一般,虽然现在相安无事,但随时都有倾覆的危险,若是目光能杀人,那么文斌等人想必早已死去多时。
远处的田地里,架起大大小小数十个火堆,不少身着皮甲的士兵在火堆前跑来跑去。为了防止爆发瘟疫,这些士兵们接到军令,将死者统一焚烧掩埋。
这些天来,他们每日重复着同样的事情,由最初的悲伤心痛慢慢转变成麻木疲惫。士兵们比之灾民要幸运许多,他们有军粮果腹,不会挨饿受冻。
滚滚黑烟冲天而起,刺鼻的味道笼罩着整片区域,此时此刻此地,俨然一副人间地狱。
傍晚时分,西落的夕阳给地面撒下一层淡红色的轻纱,这层轻纱不光附在地面上、建筑上、山河上,还附在人心里。
经过几个时辰的长途跋涉,车队终于抵达长云县县城。在高大恢弘的城门下,一队士兵将车队拦住,刚准备开口询问,就被一道大喊声喝止。
“退下!翊贤侯驾临长云县,你等竟敢阻拦!”董参军端坐在马上,马鞭一指,大声喝道。
话音刚落,士兵们连忙退到一边,大气都不喘,直到车队消失在眼前,才一个个狠狠地吐了口唾沫。
董参军对长云县还比较熟悉,带领车队直接朝县衙驶去。一炷香之后,车队在县衙门口停下。
“下马!”
一声令下,一百五十余位官兵全体下马,这时,文斌等人也从马车上走下。
县衙大门口的几名衙役见到这一幕,不禁惊得目瞪口呆,其中一名衙役迅速回过神来,也不上前问话,转身就朝府内跑去,看样子是要禀告县令。
董参军走上前,边走边说道:“这位是翊贤侯,邓县令可在府内?”
“县令前日去往栗城,还……还未归来!”
文斌闻言一愣,旋即勃然大怒,说道:“邓县令一早就已离开栗城,为何比本侯还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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