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巴颜达和伯言已经有些魂不守舍了,谢瑾也不愿逼迫过甚,微微一笑,便不言语了。
在之后的廷议中,巴彦达就不敢再那么强硬了。因着他的偃旗息鼓,主战派便占了上风。最后额哲一锤定音,继续攻打格勒珠尔根城,同时令敖汉率所部在侧后方整军待命,防备后金的突袭。
当天夜里,谢瑾一人独自来到了巴颜达的大帐。
巴颜达十分客气,亲自将他迎了进来,笑道:“真是稀客,谢副统领漏夜前来,是不是额哲台吉有什么吩咐?”
谢瑾见大帐内伯言也在,心知两人刚刚必是在商讨事情,说不定还与自己今日的言论有关,便似笑非笑道:“我本来也不想来,只是我怕不来一趟的话,巴贝勒今夜睡不好觉啊。”
巴颜达脸色微变,伯言与他对望一眼,道:“谢副统领这话,可叫我们有些听不懂了。”
谢瑾道:“听不懂没关系,只要科尔沁能听懂就行了。”
伯言强自镇定,试探道:“谢副统领话中有话,能否请您说得更明白些?”
谢瑾笑吟吟道:“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伯言大人心知肚明。这次东征以来,科尔沁各部每每都能料敌先机,次次都在大军到来之前从容退走,其中缘由,巴贝勒大概是十分清楚。”
巴颜达沉了脸道:“谢副统领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怀疑我给科尔沁通风报信吗?说话可得讲究证据,即便是额哲台吉,也不能随意污蔑。”
“证据么?巴贝勒的亲笔书信,现在大概还好端端的在科尔沁台吉奥巴手上,我自然是没有的。”见巴颜达脸色微缓,又慢悠悠道:“不过,想必等这次东征结束后,巴贝勒的那些信函,自会由后金借科尔沁之手,亲自送到察哈尔王庭的。巴贝勒猜,到时大汗看到了这些您亲笔所写的密信,会怎么想?”
巴颜达和伯言两人同时色变!
谢瑾不动声色地看着他俩,其实他也不太明白为什么巴颜达身为扎鲁特部的贝勒,居然会一点政治敏感性都没有。按着内喀尔喀五部联盟盟主卓里克图的吩咐给科尔沁通风报信也就算了,但居然会留下了亲笔信函这么大的把柄在科尔沁手中,简直是蠢得无可救药,怪不得前世后金的离间计会那么轻而易举的成功。
过了半晌,见吓唬得差不多了,谢瑾才道:“其实额哲台吉命我今夜前来,便是为了救巴贝勒一命的。”
巴颜达面色惨白,心知自己疏忽大意之下犯了大错,说不定会给自己的部族带来灭顶之灾,正自懊恼悔愧时,忽然听到谢瑾这般说,精神一震,心里不由升起了一丝希望,道:“愿闻其详。”
谢瑾道:“其实额哲台吉知道,巴贝勒这般做,不过是一时糊涂,并无背叛大汗之意,所以愿意帮你们向大汗隐瞒下来。不过……”他话锋一转,继续道:“那些落在奥巴手中的信件,就得由你们亲自去取了。”
巴颜达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神色沉重,思虑良久后,终于点头道:“额哲台吉的心胸,就如草原一般宽广,巴颜达感激不尽。请转告台吉,自明日起,巴颜达便亲自率军攻城,十日之内,必将格勒珠尔根城献上。”
谢瑾抚掌而笑,道:“那就静候巴贝勒的佳音了,相信一定不会让额哲台吉失望的。”
巴颜达自是又表了一番决心,然后向伯言使了个眼色,伯言会意,拿了一个木匣出来,交到谢瑾手上,道:“额哲台吉的大恩大德,扎鲁特上下没齿难忘,这匣珍珠请谢副统领转交给台吉大人,算是扎鲁特部的一点心意。”然后又塞了两块金锭给谢瑾:“还请谢副统领在台吉大人面前多多帮我们美言几句。”
谢瑾不动声色的接过,含笑道:“大人放心,我自然知道该怎么跟台吉说。”然后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道:“对了,台吉帮你们隐瞒大汗,毕竟是对大汗不敬,因此不愿旁人提起这件事。你们在台吉面前,就当这事从未发生过,免得惹台吉不快。”
巴颜达和伯言自然连连点头,万分客气的将谢瑾送出了大帐。
谢瑾独自回到了自己的帐篷中,他提前就跟额哲禀报过,他身体有些不适,今晚不过去伺候了,额哲自然准允,让他在自己住处好好休息。
挥退了伺候的侍从,谢瑾命亲卫在帐篷外守着,自己则坐在榻上,将巴颜达托自己转交给额哲的木匣打开。
木匣刚一打开,谢瑾便差点被这满匣的璀璨晃花了眼。只见里面的珍珠颗颗都有拇指般大小,晶莹透亮,色泽圆润,粗粗扫了一眼,匣子里的珍珠起码不下百颗。谢瑾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巴颜达还真是舍得下血本,不会是把他的家当都搬空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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