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家商队在察罕浩特城逗留了半个多月,将所带的货物倾销一空,临走时,带走了察哈尔大量的马匹和皮毛。
而谢瑾也小小的发了一笔财,腰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鼓胀了起来。
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谢瑾发现孟古虽然年纪轻轻,但做事却十分老练沉稳,本身又是马贼出身,对草原上的形势十分熟悉,与多家马贼都有联络。心里不禁起了招揽之心,不动声色地向孟古暗示过两次。
孟古当初带着残余的十几个弟兄投靠靳家,本来就是走投无路之下的选择,自然是不甘心在靳家当一辈子护卫的,因此见谢瑾递出橄榄枝,倒是有几分意动。不过,他们这一行的规矩,除非是东家自己不要,否则是不能主动背弃东家改换门庭的,孟古不愿失了信义,便委婉向谢瑾表示,如果靳家也同意此事,他没什么意见。
得到了孟古的答复,谢瑾当即便去向靳良玉要人。靳家养着上千人的护卫,自然不会在乎孟古和他那区区十几个手下,靳良玉很爽快地同意了,还主动向谢瑾提出,如果他还需要人手,靳家可以无偿提供,谢瑾自然是拒绝了。他看中的是孟古对草原的熟悉和在草原上的人脉,对靳家商队的那些护卫,并没有什么兴趣。
谢瑾把孟古和他那十几个手下安置在城中新买的一个大院子里,暂时也不要他们做什么,只是空闲的时候会去找孟古聊聊天。
“从张家口到河套草原,一路上大大小小的马贼有数十支,不过,其中叫得出名号的,只有十二支。这十二支马贼,背后都多多少少都跟张家口的各大商号有牵扯,有的甚至本身便是商号自己建立的。”孟古侃侃而谈,他对草原上各家马贼的情势了若指掌,谢瑾对此十分感兴趣,听得很认真。
“草原上马贼的来源十分复杂,大部分都是在大明境内过不下日子成群结队逃荒出来的穷苦百姓,在草原上找不到活干,被逼无奈之下加入马贼。还有一些是从辽东女真那边逃出来的汉奴,因着剃了头而且曾为女真效力,明廷不肯承认他们大明百姓的身份,进不了山海关,只好聚集成堆在草原上流浪,打劫过路的商旅。另外,就是被官府缉拿的绿林匪首,被一路追剿逃到塞外的,比如在坝上草原与河套草原之间那一带活动的“黑荆虎”,便是以前在山西境内的匪寇,因着有一次不小心打劫了过路的朝廷官员,被朝廷派大军围剿,走投无路之下逃到塞外的。”
“其实现在草原上马贼的日子都不好过,大的商队无力去打劫,而实力弱小的商队又不会轻易出塞。除了背后有商号扶持的那几家,绝大部份马贼日子都过得极苦,每年冬天都要饿死不少人。”
孟古说得有些唏嘘,他自己便是马贼出身,深知其中的苦楚。若不是走投无路,谁愿意加入刀口舔血的马贼,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
谢瑾只是默不作声地听着,神色若有所思,并不表态。
孟古不知道谢瑾为何对草原上的马贼这般感兴趣,毕竟再强悍的马贼,也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顶多只能劫掠商旅,面对正规的蒙古精骑,只有望风而逃的份。谢瑾背靠察哈尔,应该不会把这些马贼放在心上才对。
他试探着道:“若是公子想要铲除这些马贼,孟古愿效犬马之劳。”
这是孟古唯一能想出的理由了,这些天以来,谢瑾虽然一直好吃好喝地供着他以及他那十几个弟兄,但却一直没安排他做什么事。这让孟古不安的同时,也有些迷惑,难道谢瑾把他从靳家要过来,只是一时兴起?如果谢瑾只是想要养一个闲人的话,孟古就要怀疑自己当初的选择是否正确了,他投靠谢瑾,便是为了让自己一身的本事不至于被埋没,可不是为了当一个吃白饭的。
谢瑾不知孟古脑子里转着的念头,他沉吟良久,忽然问道:“我记得,你父亲的队伍便是被其他马贼吞并的,不知是哪一支马贼?”
听了这话,孟古眼里闪过一道仇恨的光芒,沉声道:“是位于河套草原星芒山上的飞羽寨,这支马贼背后有张家口的王家商号扶持,势力颇大。”
谢瑾道:“如果我提供给你足够的钱粮,你要多长时间才能组建出一支如飞羽寨那般实力的马贼?”
孟古双目一亮,道:“只要有足够的钱粮,再好的马贼我也能够招来!飞羽寨虽然势力颇大,人马超过两千,但其实内里良莠不齐,什么人都往寨子里招!只要给我足够的钱粮,不超过半年时间,我便能组建一支不逊于飞羽寨的马贼出来!”
谢瑾道:“很好,既然这样,你尽管放手去做。钱粮的事,不用你操心,只要你没有说大话,那么半年之后,便拿飞羽寨祭旗,飞羽寨大当家的人头,便是对你的奖赏。”
闻言,孟古双膝跪下,斩钉截铁道:“属下一定不负公子所托!如果属下真能得报大仇,那属下这条命,今后便是公子的了!无论上刀山下火海,绝不皱一下眉头!”说着,“砰砰”地给谢瑾磕了好几个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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