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些,郑涟原先还想扑倒在母亲怀里好生哭诉一番,可最后却被她生生忍住了。
周氏其实也不懂,该怎么面对如今这样的局面了。这人都是迎高踩低的,虽说她素来偏宠涟姐儿,可郑家是圣上的舅家,所有恩宠皆依仗着圣上。涟姐儿得了这懿旨,嫁给镇北王做妾,她纵然能拘着长房的人不暗地里嘀咕,可其他几房,人心难测啊。更不要说,她这些日子兴、致冲冲的巴巴的想撮合涟姐儿和齐家二少爷,没成想,到头来没撮合成,却成了笑话。
如今,周氏能做的,也只是能多给些体己给女儿,否则没有钱财在身边,日子只会更煎熬。
她又忍不住想起了郑姨娘,甚至,她在郑姨娘的身上,看到了多年后女儿的影子。虽然她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可她却知道,她这个精心教养,宠在手心的嫡次女,从此只怕是成为家族的弃子了。
镇北王在西、北、虎视眈眈,郑家自然更得向圣上表示自己的忠心。如此,到时候和涟姐儿少不得变得生分了。
周氏强压下心底的不安,巴巴的等了郑国公回来,就急急的往书房去了。
她小心翼翼的觑郑国公一眼,哽咽道:“爷,您给妾身透句实话,这事儿可真的丁点儿的回旋余地都没了?之前,太后娘娘可丁点儿都没有给涟丫头指婚的意思啊。”
郑国公手捧茶杯,神色也一片凝重,但到底和内宅妇人不一样,他淡淡瞥了周氏一眼,一字一顿道:“这懿旨都下了,难不成你让我入宫求太后不成?怪不得人总说女人头发长见识短呢?你难道就没仔细揣摩揣摩,这节骨眼儿上太后娘娘赐婚,能一点儿深意都没有吗?”
论起这心机,周氏确实逊色一些。想了想,有些不解的看向郑国公:“太后娘娘素来对高宁大长公主心存嫌隙,这会儿把涟姐儿指给镇北王,不就是为了落高宁大长公主的面子。给大长公主殿下心里添堵。”
郑国公用一种你怎么这般愚蠢的表情看着周氏,沉声道:“若这么简单倒也罢了。你真以为,过几日圣上外出射猎,只是普通的射猎。圣上未尝不是摆了鸿门宴。这节骨眼儿上太后的懿旨,那也是为了消除镇北王的疑心。”
闻言,周氏吓得好半晌才缓过气来,她急急道:“这,这不是把涟姐儿往死里逼吗?”
若圣上真的摆了鸿门宴,镇北王有个什么意外,涟姐儿这是未过门就活守寡了。太后的懿旨指婚,又更改不得,到时候,涟姐儿如何还能有活路?
之前,她只担心涟姐儿外嫁,没了娘家的照拂,免不了受些委屈。可好在也是外嫁,离开京城,起码耳根子是清净了。她需要做的,不过是能争得王爷的宠爱,之后若再有子嗣傍身,日子起码不至于太过艰难。
事情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呢?周氏万万没有想到,原来,涟姐儿是彻底成为了棋子。
想到这些,周氏浑、身一阵寒意,心里瞬间变得冰冷:“老爷,这可怎么办啊……”
郑国公冷哼一声:“你若真的觉得抗不过去,就往庄子上去随母亲住些日子,吃斋念佛,抄抄佛经吧。”
“至于涟姐儿,一切都是命数。起码我们郑家没有对不起她,郑家如何能背得起抗旨的罪名,她若真是孝顺的,一定想明白的。”
郑国公府,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一道懿旨,就和炸开锅一般。另一边,定国公府,也因为这道懿旨,空气瞬间变得凝滞起来。
原本,姝儿和镇北王的婚事,高宁大长公主心里就存了嫌隙,如今倒好,郑太后再横插一杆,这无异于是打真定国公府的脸面。
郑太后摆明就是想看笑话。
“外祖母,您别动怒。如今懿旨已下,事情已经成为了定局,您若因此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姝儿心里才更过不去呢。”
许姝确实没怎么动怒,更多的只是微微有些诧异,觉得这件事也太滑稽了。要知道,上一世这郑涟最后是嫁给了大姐夫做了靖南王府的世子妃。那老王妃想拉近靖南王府和郑国公的关系,最后也如她所愿,促成了这桩婚事。可这一世,许是因为自己的插手,靖南王府招、惹了一些麻烦,让老王妃不得不和大姐姐缓和关系。如此,也就没郑涟什么事儿了。
却没想到,郑涟被郑太后指给了镇北王。许姝有些说不上来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若真如上一世那般,镇北王登上那至高的位子,那么也意味着,他的身边不只她一个女人。或许因为早就知道这样的结局,许姝其实也并未有多么慌乱。
可这些,她自己知道,别人如何会知道。她此时的宽慰落在高宁大长公主耳中,这根本就拿刀在刺她。
知道外祖母是觉得没能护着自己,让她受了委屈,许姝紧紧抓着外祖母的手,哽咽道:“倘若只是郑太后的懿旨,又有何惧?郑太后这是久居深宫,真把自己当老祖宗了。姝儿并不忌惮区区一个郑涟,不过也不能让郑太后这么打了脸面,姝儿听闻,郑国公打着郑太后的名义偷偷放印子钱,如今国、库空、虚,圣上又大张旗鼓的修建玄清殿,若圣上知道郑家人欺上瞒下,那日后,郑家在京城,即便没被削了爵位,可还有东山再起的那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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