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元帝携诸位宗亲,朝臣,京郊狩猎,虽说京城一片哗然,可底下办事的人却是丁点儿都不敢耽搁,如今民不聊生,今冬又有那么多的流、民,此次出行,足足有一千名护卫队当值。
许姝随了外祖母的车驾出行,按说外祖母如今这个年龄了,应该不会有兴趣去凑这个热闹。可外祖母却难得的来了性子,说是她在后宅待久了,出去透透气也是好的。
可许姝如何不知,外祖母是怕真的出了什么事儿,怕她难过。
外祖母或许心里也没底吧。傅祈钰手中虽说有几十万精锐,可此番狩猎,定然不可能带太多侍卫。或许在外祖母看来,大曜国虽说日渐衰落,可到底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何况镇北王西、北那些驻、军,远水解不了近渴。想要全身而退,应该没那么容易。
因为这些猜想,一路上许姝都有些忧心忡忡。
等到了猎场,早有猎场的管事过来给外祖母请安。这次出行如此兴师动众,这些奴才早就准备起来了。这除了太后娘娘,即便是淑贵妃,那在外祖母面前,也得往后靠。这不,管事早细细收拾了汉阳阁,只待外祖母点头了。
这汉阳阁确实是个好地方,曲径通幽,虽说是冬日,外面却一大片松林,京城谁都知道,外祖母喜静。
不过这汉阳阁却在猎场的西南角,真正说起来,还是有些偏僻的。许姝忍不住去想,除了这管事已有奉承之心外,是否成元帝早已暗中示意呢?毕竟,若成元帝真的向镇北王动手,他肯定不希望外祖母第一个就跑来求情。
高宁大长公主历经那么多风风雨雨,自然也瞧出些端倪来了。不过,既然这是圣上的意思,她也没说什么。
等一行人到了汉阳阁,许姝原以为外祖母会小憩一会儿,却没想到,外祖母遣退了众人,独留了她一人在屋里。
等她看着外祖母拿出一个金黄令牌递给她,许姝只感觉自己指尖颤颤,眼睛顿时就红了。
“禁卫军副统领彭宽是你外祖父当年一手提拔,当年储位之争,若不是你外祖父保下他全家,彭家上百口人早就被斩、首了。这令牌是当年彭家老太爷送来的投名状,祖母从未想过,这些年有真正用到它的时候,可是,祖母如何能看着……”
说着,高宁大长公主一阵哽咽。
“姝儿,那日见过镇北王之后,外祖母就知道,外祖母不可能再自欺欺人。他已是我的外孙女婿,我如何能眼睁睁的看着他遭了圣上的算计。”
“外祖母,姝儿让您为难了,姝儿不孝。”许姝再也忍不住紧紧埋在外祖母怀里,瞬间泪流满面。
高宁大长公主轻轻拍拍她的后背,喃喃道:“你也别多心。其实除了这私心之外,外祖母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外祖母虽说老了,可也不糊涂。虽说忧心李家江山不保,可镇北王若有什么意外,西、北局、势又会如何?蛮子若是长驱直、入,外祖母才是真正对不起这天下百姓。”
“外祖母左思右想,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镇北王都不能有意外。如今阉党横行,或许只有保住如今的局面,才是最正确的选择。不管如何,西、北是万万不能没有防守。”
许姝看着手中的令牌,更是不能自已。
“外祖母……”
高宁大长公主替她轻轻拭去泪水,暗暗叹息一声,缓缓道:“好了,不哭了。一会儿你就往西鸿院去,外命妇们应该都被安排在那里。许家几位夫人和你那些堂姐妹,应该也在那儿。若是外祖母没猜错,到了明日这汉阳阁更会被圣上严密监、控,到时候,更是不好行事了。”
“姝儿明白。”许姝也不再犹豫,带了琥珀几个丫鬟,就往西鸿院去了。
虽然许姝知道,有舅舅和爹爹在,镇北王这次应该不会有什么意外。可看着手中的令牌,许姝心里还是暖暖的。
外祖母其实都是为了她,不舍得她受一丁点儿委屈,不舍得她冒一丁点险。
等许姝到了西鸿院门口,不巧,竟是撞见了郑家的人。
许姝贵为郡主,如今又是镇北王妃,那郑国公夫人看她的眼神,别提有多纠结了。
可她只是外命妇,见着许姝,自然是得行礼问安的。这原也没什么,可想到自己宝贝女儿成了镇北王的妾室,日后得在她手里讨生活,这周氏心里别提有多憋屈了。
而郑涟心里的酸楚,更是难以言语了。
等几人和她行了礼,许姝轻轻点了点头,不过视线却不着痕迹的看了郑涟一眼。
只见郑涟一身月白色金丝褙子,粉色挑线裙,头戴一支白玉簪,看上去,的确是浑、身的书卷气息,而那娇弱的样子,却也惹人怜惜。
虽说这郑涟平日里也经常往内廷去,可多数她都是呆在慈宁宫,所以许姝和她其实并不相熟。
这会儿少不得打量她一番。
可这些落在郑涟眼中,却成了居高临下的审视。郑涟突然觉得脸上忍不住发、热,她都无需抬眸去看,也知道周围人指指点点的。
想当年,定国公夫人和定国公琴瑟和谐,可郑太后愣是把郑姨娘指给了定国公。如今,她成了当年的郑姨娘。这如何不让人非议。
虽说早知道自己会成为众矢之的,可这一刻,郑涟还是觉得前所未有的屈、辱和不甘。
她无助的向母亲看去,让她伤心的是,母亲竟有些躲闪,脸上也讪讪的。不用想,母亲这会儿肯定也觉得很没脸面。
可这是她的错吗?她也是无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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