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桂嬷嬷正帮着太皇太后除去头上的佩饰,却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kla《
太皇太后微微蹙眉,还未开口说什么,就见桂嬷嬷一声低斥,“没规矩的东西,也不怕惊扰了主子!”
来人正是太皇太后宫里的大宫女若春,要说她在宫里当差有三年多了,规矩上原也不该有差,她也知道,这么急急的进来免不了会被桂嬷嬷训斥,可即便如此,她也不敢耽搁到明个儿。眼下,她只是被训斥,可若是等到明个儿,她这条小命,怕是真的保不住了。
新帝登基已经有些日子,太皇太后心情好,见她脸色苍白,紧紧咬着嘴唇欲言又止的样子,笑道:“说吧,可是皇帝那边又有什么事儿了?”
见太皇太后发问,若春急忙回禀道:“回禀太皇太后,皇上今个儿格外黏着惠太妃,愣是不肯回东暖阁去,要宿在惠太妃那里。”
这事儿莫说是太皇太后听了,即便是她们这些当宫女的,也觉得不可思议的儿很。祖宗的规矩,皇上该住在哪里,每日吃什么,用什么,都含糊不得。再说直白一些,这皇上未登基时,不也遵循这些规矩,按部就班的,可这会儿,却耍小性子,如何能不让身边侍奉的宫人们提着心。
更不要说,太皇太后今个儿让人杖毙了原先侍奉在皇上身边的小太监。这一来,大家更是心有戚戚了。
其实,近来宫里关于蕙太妃可是有不少流言蜚语。一来觉得这许氏好命,无育嗣之功竟然没给打发到庵堂去,更未出现在殉葬名单上。二来,新帝何以那么黏着她,就这么下去,估计用不了多久,惠太妃只会比现在更加得势。毕竟太皇太后年纪大了,有些事情,力不从心也有的是。可许氏不一样,只要牢牢抓住了皇上的心,这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闻言,太皇太后静默了许久,原先嘴角的几分笑意,也尽数消失殆尽。
第一次,她有些犹豫,到底该不该留着这许氏。
可不管如何,她还是没亲自往淑芳阁去,皇帝生性凉薄,暴虐易怒,今个儿处置了那些太监,已经够了。她不会愚蠢到,这个时候,再去坏他的兴致。
“罢了,既然皇帝已经歇下了,也没必要折腾了。明个儿,让惠太妃来哀家这里一趟,就说哀家找她打叶子牌。”
言下之意,这事儿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而太皇太后这个态度,谁又敢说些什么。
直到等若春退出去,桂嬷嬷斟酌了下,喃喃道:“娘娘,皇上还是小孩脾性,自小那侧妃李氏就去了,废太子妃罗氏,也只是把他当做自己手中的棋子,孩子虽小,可又怎么可能真的什么都不明白。”
闻言,太皇太后暗暗叹息一声:“话虽这么说,可就这么任由皇帝亲近惠太妃,哀家这心里,到底是不安啊。时间长了,就怕难以控制。”
可不管怎么说,太皇太后都不得不承认的是,她这曾祖母当的,确实是目光短浅的很。虽先帝就这么一个皇孙,可当时不过是东宫的庶长子,她怎么可能想过,这庶长子会有朝一日被立为皇太孙,又登上皇位。也因此,皇上不亲近她这曾祖母,她其实是有心理准备的。
而今,有这么一个人,皇帝愿意亲近,那日后,她是不是刻意利用许氏来和皇帝提一些诉求,这样,这样的周璇中,她是否能得力更多。这些,其实她都考虑过。
这也是为什么她迟迟没对许氏动手的原因。
可在宫里待久了,人大抵都会有些疑心,让她这么眼睁睁的看着皇帝亲近许氏,她如何能心安。
看太皇太后神色凝重,桂嬷嬷想了想,缓缓开口道:“娘娘,您忘了许三少爷了,这许氏还能丁点儿姐弟情分也不念了。要奴婢说啊,您大可不必担心,这许三少爷往西北去,许氏自有担心的时候,日后求着您的地方,还多着呢。您怕什么,说到底,皇上亲近惠太妃,这也只是家事,没必要上杆上线,就是内阁和朝臣那边,还能真的为着这个,嚷嚷不休不成?”
“皇上如今不过是心血来潮,等什么时候,皇上大一些,您亲自给皇上指几个通人事的宫女,如此,皇上的目光还能再留在蕙太妃身上?”
几句话说的太皇太后终于是缓和了神色。
却说此时的淑芳阁
“娘娘,皇上已经歇下了。”
许是因为被圈禁在禁宫那段日子太过骇人,新帝夜里睡觉时总是梦魇,许蕙好不容易抽身出来,已经是五更天了。
“娘娘,奴婢帮您通通头吧,这样下去,如何受的。”虽知道自家主子是有意让皇上更加离不开自己,可碧珠看主子神色萧索,还是有些忍不住心疼道。
懒懒靠在大引枕上的许蕙,确实是有些累了,可她心里,却更多的是得意。
“碧珠,这自打皇上登基,你也瞧见了,太皇太后有多得意。我知道,若不是她留我一条命,我现在早就殉葬了。可我没那么天真,她留我一条命,不过是想让我当她手中的一枚棋子罢了。我怎可白白浪费掉这绝佳的机会呢?”
碧珠愣了下:“主子,这好在太皇太后之前从未把皇上放在心上,也没什么情分,否则,主子现在,可就难了。”
其实许蕙也知道,皇上今个儿宿在她宫里,太皇太后那边却迟迟没有动作,太皇太后大抵是觉得自己根本无足轻重,一个在她手底下讨生活的人,怎可能真的翻出她的手掌心。
而她要的,就是太皇太后这种倨傲,这种自恃。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