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太后看到宜平时,眼睛也不由一亮,可是很快便在心中道了声可惜,这姑娘的样貌算是顶尖的,皇上少年慕艾,这姑娘便是靠着这样貌也能得个几天宠,可是偏偏这姑娘的家世也算不得差,在这次选秀中,与她家世相当的也不过七八人罢了,便是依着这家世,只怕也不能随意差用揉搓。
辜太后颇觉遗憾的叹了口气,转头看向谢樟,问:“皇上可有中意的?”
谢樟的目光从眼前几个女孩儿脸上扫过,没有特别在谁脸上停留,辜太后见状,便知他是都不中意,于是也不打算勉强,正准备挥手让太监将牌子撂下时,突然想到这批秀女中还有一位从三品出身的女孩儿,那姑娘一副弱柳扶风,温柔怯弱的模样,与谢樟的生母有那么几分相似,若是不留下郭宜平,便必是要留下那位姑娘,要不然一次大选之后,选中的全是六、七品官家的女儿,还不知道世人要如何说她呢。
辜太后略微一想,转头再次看向谢樟,她与谢樟母子十几年,却总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若说不了解,谢樟心底一些想法她自认还是看的清楚的,可若是说百分百的了解,却又总觉得他让自己看不清,比如他在女人上的喜好,她便有些拿捏不准,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谢樟不喜欢太过惹眼、招摇的女子,光看后宫目前受宠的王贵妃便能知晓。
王贵妃受宠除了她是王正道孙女,还因为她身姿娇弱,人见犹怜,与和妃给人的感觉相似,谢樟许是幼年丧母,因此对这类女子总带着天然的包容心,相比较行事嚣张的辜皇后 ,畏缩木讷的徐淑仪便甚少得谢樟召见。
辜太后将目光从谢樟身上收回,看向立在下首的郭宜平,女孩儿今日穿的素雅,可她没有忘记复选那日她出现时的明丽,这种样貌和另一位从三品出身的女儿家相比,自是她长相惹眼了些,不是谢樟所好……
“郭家姑娘,抬头让哀家和皇上好好瞧瞧你。”
辜太后的声音突然在安静的宫殿内响起,宜平像是等到了命运宣判的那一刻,缓缓的将头抬起,目光平静无波的直视前方,看向谢樟龙袍下方的祥云图纹,没有一丝羞涩闪躲。
谢樟眼底微微一颤,他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身边的辜太后,心却渐渐提高,果然很快他便听到了辜太后的建议:“皇帝,这姑娘哀家喜欢,留下可好?”
他看向那张漂亮的面孔,那双眼眸像是一口古井一般沉默,他突然觉得心中有些不忍,转头道:“母后不妨再看看,后面只怕还有母后喜欢的姑娘,再留下不迟……”
辜太后眼眸微微睁大,看的谢樟心中一跳,端起旁边的茶碗,遮掩般的笑道:“儿臣只是随口说说,若母后真的喜欢,留下……便留下吧。”
辜太后笑的和蔼,示意一旁的太监将一柄玉如意交给宜平后,方才靠近谢樟道:“这位姑娘的父亲是江北南安粮道的道台,出身极好,规矩也好,收到后宫也不怕会生事。”
谢樟闻言,心下明了,不由心底冷笑,只不过是怕尽数选了小官女儿让她名声不好听罢了,才选了这么一个身份看起来高,但实则毫无任何助力的从三品女儿充数罢了,这般面子里子都想要,实在是贪的太狠了!既如此,他不打算让她心中好过,便故作恍然道:“原来是这般,多谢母后替儿臣操心,不过既然这位姑娘出身不错,朕看这分位也不好给低了,怎么也要给个嫔位,母后觉得如何?”
辜太后一怔,没想到谢樟居然会提出这般要求,她定定的看着谢樟,见谢樟一脸诚恳的求问,到不像是故意给她心里扎根刺,她扯了扯唇角,思索了下道:“位份的事,还是让阿云定吧,哀家现如今也不爱操这许多心了。”
谢樟挑了下眉,点头应道:“母后说的是,阿云掌管后宫,位份一事自该由她确定,不过若是位份高低一致,这出身也便毫无意义了。”
辜太后默然的看了谢樟一眼,半响后才淡淡道:“皇帝所言有理,哀家会给阿云交代下的。”
谢樟弯起唇角,笑容里透着十足心意的感谢,只是接下来的选秀,太后好像也没什么心思去看了,等到另一位从三品的女儿家进来时,谢樟才在电光火石之间明白了辜太后为何决定留下宜平的原因,恍然大悟的他很快便盯着那位从三品家的女儿,甚至流露出想要留下的意思,却被辜太后飞快的撂了牌子,让人引了出去。
直到选秀结束,谢樟依然是一副郁郁的样子,辜太后见状更是庆幸自己提前下手留下了郭宜平,若是留下那个姑娘,只怕这后宫中又要起什么波折呢,莫要看谢樟一直规矩守礼,可是为了一个女人发疯的君王历史上多了去了,她实在是不想选进来一个威胁,如此这般,正合她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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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宁十五年的选秀,最终选进宫中伴驾的一共二十三人,其中以宜平出身最高,第二日关于宜平的册位圣旨便到了,被封为贵人,取名字中的“宜”字为号,为宜贵人。
这位分在新选入宫的秀女中绝对算不得低了,其余的秀女受封答应的最多,还有四人受封常在。宜平知晓这是沾了自己父亲品级的光,因此接旨谢恩后,便跟着宣旨太监来到了日后要常住的宫殿。
“宜贵人,您日后就住在这里了……”领路的太监笑着引导宜平向前看,口中还不停的介绍着:“奴才们接了旨就开始清扫安置了,这边都已经整理好了,贵人看看,还有哪里不合意的,尽管让奴才们改。”
宜平站在紫怡宫向里看,一座两进的院子,并不算小,东西侧厢各有二十多间,门口还有个门房,一进院中长着一棵两人合围的大树,只是冬日里叶子全落了,也不知道是棵什么树。
太监在这宫里练得就是察言观色,见宜平看向那棵树,便很快介绍起来:“这是棵榆钱树,每逢春上,挂满了一串串的碧钱串,好看的紧,再过两三月,贵人便能看着了。”
宜平勾了下唇角,看了眼身边十分机灵的太监,这太监看起来年岁也不大,许是十□□的模样,长相倒是十分白净,说话声音也不似那些年老太监那般尖利,倒带着几分年轻人声音的清脆劲儿。
“公公如何称呼?”宜平笑着问道。
太监连忙躬下身子,道:“奴才当不得贵人这般客气,唤奴才小金儿就好。”
宜平点点头,慢慢往二进走去,边走边问:“这里还有谁与我一般住?”
“目前尚只有贵人一人住。”小金儿看了眼宜平,脸色略带着几分为难道:“此处距离御花园不远。”
宜平明了,距离御花园不远,那就是距离皇上还有太后、皇后她们所在宫殿不近了,不过这般也没什么不好,总比与人同住一个院落生些是非好。
小金儿见她脸上并无什么不悦神情,心中略安,这宫中能沉得住气的不一定能过得好,但是沉不住气的一定过不好,能跟着一位沉得住气得主子,便能多几分安稳。
这般想着,小金儿便略略加快了几步,往前带路,“贵人,你便住在这一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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