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樟走上最后一阶台阶,立于辜太后面前。他比辜太后高了一头多,此刻居高临下的看着辜太后,竟然让辜太后有种被压迫的感觉,这种感觉十分不爽,她脸上多出几分怒意,指着台阶下的王贵妃道:“宫苑之中,王氏私行巫蛊之术,其罪可诛!”
谢樟皱了皱眉,没有应声,只是上前扶起辜太后道:“母后还请息怒,巫蛊一事还请再查,若真是阿媛所做,朕自然不会姑息,只是……”
谢樟话锋一转,带着几分厌恶的看了眼跪在台阶下的水嬷嬷和那两个宫女,声音坚定道:“巫蛊一事尚未定性前,那几人便如此对待她,行为可恶,朕也不想轻饶。”
“你!”辜太后本听到谢樟对巫蛊一案的态度,心中略安,谁知紧接着就听到了谢樟接下来的话,一口气呛在胸口,忍不住猛咳起来。
谢樟轻轻抚拍这辜太后的后背,脸上又挂上了温和的笑容,道:“母后息怒,巫蛊一案是大事,儿臣已命刑部左侍郎马云鹤亲自负责此案,不管最后结果如何,儿臣绝不偏袒。”
马云鹤是承恩公的亲家,他长女嫁的便是承恩公的长子,也就是辜皇后的亲哥哥,有这层关系,想必不管查出什么,辜太后都不会太明显的提出异议。
谢樟余光瞥向辜太后,果然见她脸上的怒意略微平复了一些。
辜太后听到谢樟安排的查案人选,心情舒朗了许多,转头看向谢樟,不由重重呼出一口气,摆了摆手,“拉他们下去吧,只是还请皇帝不要忘了此刻说的话。”
谢樟微微勾了勾唇,扶着辜太后走进殿内,对刘洪使了个眼色,很快福寿宫的两个宫女就被几个小太监嘟着嘴拉了下去。
水嬷嬷惊出一身冷汗,惶惶不安的看着立于院内的王贵妃和刘洪等人,跪在地上的膝盖渐渐麻木。
谢樟扶着辜太后在殿内坐下,亲自奉了盏茶给她,辜太后见他这般,对他的不满消散了一些,又想到刚刚他所争得不过是身为帝王的威仪,心中便更是舒畅了些了。
辜太后将茶碗放到一旁,才对身旁的人吩咐道:“将那些人都带进来吧。”
宫中的女人们都已赶到,王贵妃被辜太后的人左右守着站在正殿正中,徐妃带着宫里的其他女人神色小心的入了正殿,也不敢正眼看上面坐着的两人,行了礼,请了安之后,便乖觉的站在两边,不敢动作。
谢樟轻轻刮着茶沫,眼风扫了一眼,却没在这群人中发现宜平的身影,没有不由轻皱了一下。
方三是刘洪刚刚派来侍奉谢樟的,身段敦实,长相木木呆呆的,此时立在谢樟身边,像是一尊塔一般的厚重。
辜太后扫了眼站在正中的王贵妃,眼里带出一抹厌恶,摆摆手命人将此次搜宫搜出来的东西全部呈上来。谢樟没有作声,有些心不在焉的看着殿外。
辜太后以为他在担心王贵妃,想到自己侄女病了多半月,不仅未去看望便罢了,还每日该如何如何,隔三差五的临幸妃嫔,心中不由郁郁,声音也冷了几分,“皇帝可晓得阿云如今身体如何?”
谢樟转回目光,看了眼辜太后,见她一脸的兴师问罪,不由淡淡道:“听太医院说病情反复,精神不济。”
辜太后被他这般轻描淡写的话一噎,当下便冷了脸:“你和阿云是夫妻,又是表姐弟,便是作为一般亲戚,她这病了许久,你也该去看看……”
谢樟面色平静的将茶碗递给方三,垂眸道:“太医说皇后的病情忌大喜大怒,朕想着自小与表姐见面便每次都不甚愉快,因此还是不去为好。”
辜太后气得胸口隐隐发疼,想要说些什么,却又顾忌着他帝王的身份,不好当着这满殿的女人教训,只能看了眼木墩墩的方三,皱眉道:“皇帝换了内侍?怎的不见刘洪?还有徐英,哀家也许久未见了。”
“朕今日还有经义要听,得知母后这里有事,便过来了,刘洪去帮朕向先生们告一声假。”谢樟动了动身子,换了个舒服点的坐姿,看向辜太后道:“徐英年纪不小了,朕嫌她不利落,便留她在大和宫,母后若是嫌闷,朕让她来陪你。”
辜太后一怔,没想到谢樟话中对徐英竟然多有嫌弃,她一直以为谢樟会收了徐英的。看了眼谢樟,不在意的摇头道:“不必了。”随后又不满的皱皱眉:“李道畅此人过于死板,当年先帝选他为太子师,哀家就觉不妥,可毕竟是先帝旨意,哀家也不好说什么,前些年,皇帝尚且年幼,经义诗实不求变通倒也无妨,如今皇帝年岁渐长,要是再被教的呆板了,日后政事岂不难处?依哀家看还是将人换了,集英殿大学士钱如白学问不错,理政能力也不错,哀家觉得到是个人才。”
谢樟眼底眸光一冷,钱如白是承恩公最得用的门生,为人的确灵活变通,要不也不会以一个同进士的出身,如今位列二品,此人便是再得用,他也不会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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