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家里有多出来的东西, 赶紧卖到副食品收购站去。要是你被别人举报了,那就是犯错误了,是割资本主义尾巴了, 村里会没收你的财物,你还会被罚写检讨的。我提前给大家交代清楚, 有人一旦犯错, 就按上面说的执行,大家可不要怪我不给面子。”
站在下面的村民们的脸色是一变再变, 有的犹豫,有的挣扎,有的坚定, 等等, 不一而足。
云大队长并没有停顿, 而是接着说道, “最后一件事儿,就是通知你们一下, 咱们村儿和以往一样, 出了正月就下地。好了, 散会。”
这边大会虽然开完了,但是事情还没有完呢, 很多人并没有离开,而是扎堆讨论起限制养殖的事儿来。
云大爷、云二大爷和云爸三家倒是没参与, 他们带着家里的人结伴离开了打麦场。
大家一路沉默着, 谁都没说话, 最后都去了云大爷家。
云大爷家的堂屋里装不下这么多人,好在大家都带着小板凳,便在院子里说起话来。
磕了嗑手里的烟杆子,云大爷对着云爸问道,“老三,你家二小子如今在省城里工作,消息比较灵通,他给你说过啥吗?”
云爸沉吟了一下,开口说道,“大哥,城里的局势有些不妙啊。如果不是咱们村儿不缺医生,我都想让老二两口子回来了。”
院子里坐着的人都十分的吃惊,云大爷更是不可置信的问了一句,“真有这么严重?”
云爸一脸严肃的回答道,“我还能跟你说谎?政令最先到达的永远是大城市,那里也最是混乱。咱们农村有点儿啥也是轻的。只要咱们在村儿里安分守己,就不会受到波及。”
云二大娘想了想,还是很不甘心,“你们说,咱们养的那些多出来的畜生咋办啊?”
云妈接了话茬,“我们家多出来的那几只鸡,一大早就让我们当家的给宰了。”回答的很是干脆。
“二嫂,你们家人口多,能养的也多,不像我们家,左右就那么几只。”
云爸本来就不是很在意这些,能养几只就不错了,所以安慰起人来,也不是很诚恳。
“拉倒吧你,你们家人少养的少,但是吃的人也少啊。我们家你那几个侄孙,可是都张嘴等着那几个蛋呢。”云二大娘那是相当不满意云爸那不走心的安慰。
“反正吧,我觉得咱们不管愿不愿意,都只能跟着国家的指示走。只有这样,才是最安全的。”云爸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老三说的对。大哥,我准备这就去把家里的两只猪仔和多余的带毛的畜生,卖到镇上去,你一块儿去不?”云二大爷狠了狠心,下了这么个决定。
“咱兄弟俩一起去!早点儿卖了,早点儿安生。”
日子一天走过一天,溜溜达达的就到了正月十五。
虽然这几天因为开大会的原因,使得大家心情有些沉闷,但是,元宵节作为一个重要的节日,大家还是打起精神来准备它。
每到这一天,云妈吃过早饭就开始做元宵。她先是把五仁,即核桃仁、杏仁、花生仁、瓜子仁、芝麻仁,加上白糖制成块,然后,把他们切成拇指大小的方块。
这个时候,便需要往元宵馅儿上面粘粉了,这个过程就叫打元宵。因为云初家属于北方,家里能买到的糯米面并不不多,所以,云妈一般是用糯米面混着大米面、白面来做云霄粉。她把方块馅儿在粉儿里滚一下,蘸点水,拿出来再到粉儿里滚一下,如此反复过水滚粉,直到滚成乒乓球大小,元宵便成型了。
元宵节这天的庙会,比起春节那天的还热闹一些,白天是各种各样的街头杂耍,舞狮子、踩高跷、划旱船、扭秧歌……应有尽有;晚上则是赏花灯,花灯的花样繁多,十二生肖、花卉、人物、吉祥物……层出不穷。
云家最爱玩的云四哥,吃过早饭就不见人影了。他年年如此,整整一天都会在外面玩耍。也只有晚上吃饭的时候,他才会回来吃元宵。当然,饭后去庙会赏花灯,他从来没缺席过。
吃过早饭,家里只剩下云爸、云妈和云初了。云妈在厨屋里忙着做元宵,云爸这边也没闲着,他正在把芦苇劈成芦苇条,而他的面前,现在摆着的是做灯笼的材料和工具。
云爸收拾完芦苇,看着坐在他旁边的云初问道,“初宝儿,你今年想要个啥样子的花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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