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望去,只见原本一片苍白的大地上,突然涌现出了一支黑色洪流,那透着寒光的铁甲似乎和这寒风一样摄人,粗粗一看不下数千人,众人见此尽皆面面相觑,他们这巴郡太守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雪天带这么多汉军前来,到底所谓何意?
肯定要出大事了,这是此刻等候的临江县署官吏的第一想法,不然即使太守伏泉因为督邮被行刺一事而亲自查看案情,也不该带着几千装备精良的汉军来调查吧?
需知数千人行军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不说其他,光是粮草的消耗便不可小觑,平时就会多浪费不少,更何况这还是雪天,粮食运输不易的情况下,所以能让伏泉不惜粮草运输艰难的情况下,带兵雪天急进临江,那一定是伏泉要做一些大事情的,临江的天要变了。
“见过君侯!”众人一齐行礼,向着当先骑马的伏泉说道。
伏泉颔首,示意他们勿需多礼,随后下马而来,与临江县署的一众官吏交谈。顿时一片赞喝马屁声不断,这些临江县署的官吏什么好话都向伏泉说来,说得他一阵不好意思,不过这时官场常态,又赶上如今这遇刺一案,如此夸耀,也属应当。
最终,终于熬过了这段马屁后,众人便一齐入城,官吏车马率先入内,随后两千披坚执锐的汉军带着一股森严之势,整齐的入得城里。
城内,无数百姓顿时被突然涌入的数千汉军惊动,皆是疑惑不已,又惶恐不安,不知郡署到底意欲何为,难道一个郡署派来巡视的督邮被刺,就要如此不顾忌的动大军前来捉贼吗?
回临江县署的路上,伏泉与杨洪并行,轻声交谈,周围有亲兵隔了不小的空子,确保两人的谈话不被他人听到。
两人如此作为自然引起许多下属官吏好奇,那临江县令便是之一,他也很好的做了一个好奇的榜样,想靠近听一听两位上官的谈话,不过他还未靠近多少,便被伏泉的亲兵蛮狠的隔离了,最终其他人见此情景,自然不敢重蹈县令覆辙,不然谁知道会不会在太守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呢?
杨洪不敢怠慢,将自己来到临江县城这段时日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的告诉伏泉。他自从在巴郡郡治江州被伏泉委以重任,并且单独吩咐过后,便一直在临江着手缉拿锦衣贼盗之事,要做的既不能将这些锦衣贼盗打草惊蛇,让他们提前得到消息溜掉,又要搞清楚这些锦衣贼盗背后在官署以及地方的错综复杂的势力,分寸把握要十分注意。
很显然,这临江城的纷乱局势,在杨洪的调度下,完成的还算圆满。甘宁身为锦衣贼盗渠帅,他背后的临江甘氏被很好的惊动了,连带着掌控临江一县兵马的县尉也被他查出了受贿证据,成功的将临江城里,锦衣贼盗的眼线拔除。
当然了,大的眼线被拔除了,肯定还有小的眼线,不然受锦衣贼盗指使前来行刺杨洪的黑衣贼人怎么会有县署官舍的地形图,以及杨洪的画像呢?只有对县署官舍熟悉,而且又见过杨洪的人才能知道这些,满足这两点的人最大的可能只有是临江县署的内部人,至于是谁不得而知,可能是某一佐官,可能是一刀笔吏,也可能是一官署奴婢……
“贼人身份可查清乎?谁人也?”了解了杨洪一番经历后,伏泉便直入正题道。
“回禀君侯,此人乃临江乡下一游侠儿,平日武艺不俗,方圆百里皆闻其名。”
“其亲属可知其人为何如此行事?可知谁人指使?”
“不知,役兵搜索其家,未有所得。查问其亲属,亦不知其人近日情况,不似作假。”
点了点头,伏泉说道:“看来贼人有了完全准备,若要查其前因后果,困难之至。”
“正是。”
“哼!”伏泉冷哼一声,接着道:“若想如此,逃避追查,太便宜贼人了。”然后又对身旁的亲兵道:“来人,令临江县令、县丞速来。”
“诺!”
一兵卒领命,立马将刚才被赶走的县令,以及在人群后跟随的县丞寻来。
待两人来后,伏泉也不和他们再废虚礼,直接开口道:“张榜告民,全城索拿锦衣贼盗,令各亭、乡组织人手备盗,郡署亦派人手支援,切记不可走丢一贼人。”说完,伏泉又道:“再令,百姓敢私藏锦衣贼盗者,其罪当连坐,令百姓报信锦衣贼盗行踪者,重赏千钱,有贼首甘宁行踪者,赏万钱。”
县令和县丞被这一声突然的指挥惊得不知所措,等了一会儿才明白伏泉的意思,连忙称“诺”,此刻却是明白了为何伏泉要带兵而来,心里面却是告诫自己回府后便让人将自己与甘家的那些牵扯全部断了。
虽然两人也和甘家之间有不少关系,知道那锦衣贼盗就是甘家的甘宁组织的,但是此时伏泉亲自带兵缉拿锦衣贼盗,新任郡守的态度已然可知,就是要剿灭这伙锦衣贼盗。情况对两人而言已然不妙,不早早断了,更待何时。
看来这督邮杨洪可不是自己贪功而要硬逼他们缉拿锦衣贼盗,而是受了太守示意,老狐狸,装的真像。县令和县丞见杨洪和伏泉相谈甚欢,伏泉又下此令,心里面不由暗叹自己太天真,竟然被杨洪这益州名士给骗了。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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