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降城,位于长城以北,朔方郡高阙关西北方,乃是前汉武帝元封六年所建,初时乃为汉朝接受当时匈奴左大都尉投降,而由公孙敖筑,是大汉唯一一座真正为接受敌人投降而建的“受降城”。
不过,因为受降城筑于塞外,与一座塞外孤城无疑,纵然其建造时坚固异常,但没有合理的纵深防御,故时而为汉匈二方所各自占有,反复易手。
自从本朝当年窦宪北逐北匈奴,“燕然勒铭”后,草原为趁虚而入的鲜卑所占,加之大汉受西北羌乱和东北鲜卑两面拖累,最终导致长城以外,鲜卑肆掠,再无汉地。
时至今日,这受降城如今已为鲜卑所占,因其位置属于西部鲜卑范围,故而如今在城内驻守的却是西部鲜卑兵马。
夜色深深,繁星点点,受降城上空漆黑如墨,皓月如凉水,高悬于夜空之上,伏泉率十数骑潜伏至受降城外,麾下两万余铁骑此刻正在后方十里外待命。
大概是鲜卑人没有得到汉军出塞的消息,又或者他们根本不会相信汉人即使杀了他们的前任首领檀石槐,也不敢出塞与鲜卑作战,所以受降城外巡视的鲜卑斥候并不算多,以至于伏泉麾下的汉军,竟然可以轻易的到城外而不被发现。
往前奔走数里,跃上山坡,伏泉等人才清晰一览受降城貌。城高池深,雄伟壮观,巍峨屹立,绵延数里,受降城与这些词都搭不上边,破败的矮墙足以形容其落魄不堪。
想想也是,受降城落于鲜卑之手十数年,草原民族天生游牧,本就不会筑城,能不把这城毁了就算不错了。
望着前面灯火通明的受降城,因其身处漠北草原一处,周围皆是广茂的草原,所以与那破败城墙对比,城外繁华热闹与其极不协调。
城外杂草繁盛,帐篷,茅舍遍布,足有数万人众遍布城外,即使现在夜色深沉,但借着月光,还是可以看见有不少妇人奴隶依旧忙碌着,想来在这大漠之北,整个受降城简直如塞上明珠一样,鲜卑一处绝佳的享乐之地。
整个受降城,除了那已经明显年久失修的城池以外,也就是城外鲜卑自己搭建的一道简易的寨栏还显得有些防御力。
只见其绵延数里,不时有鲜卑军士巡逻其中,只是他们看起来颇不用心,无论兵卒首领,都是交头接耳,时而发出哄笑,而且他们巡逻只在寨栏之内,寨栏之外只有少许鲜卑游骑,但也都不会巡逻走远。他们全部都是一副浑然不知大难临头的样子,否则,但凡鲜卑人有一点谨慎,就算发现不了远处的汉军,可起码也会发现此刻观察的伏泉等人。
这些鲜卑人在漠北的匈奴故地,已经安逸了十数年了,疆域无垠,诸族臣服,即使前任首领檀石槐命丧汉国幽州境内,但是依旧没有让他们将那前番屡次败于他们的汉国放在心上,就算受降城离汉国并州很近,他们也只是派人注意汉国三边的情况而已。
前番在汉国境内的探子来报,汉国除了凉州有羌人叛乱,被汉国皇帝派了禁军平乱后,其他并州、幽州这两处汉国可以出塞进攻鲜卑的地方,并没有汉军。
加之现任鲜卑首领和连,不断征召各地兵马,准备进攻扶持魁头、步度根二人的部落,导致鲜卑人的注意力都在遥远东北方的大鲜卑山,所以此刻守城的鲜卑人,即使已经被征召很多青壮骑士,但是他们对于受降城可能被攻击的警惕性依旧很弱,否则也不至于让汉军摸到眼皮子底下而不自知。
“将军,鲜卑防备不严,正当夜袭之时。”段颎此刻没有摆任何资历架子,对伏建议道,身为一位老将自然知道此刻要尊敬上官,毕竟这不是平时,而是在战场,即使伏泉年龄和资历都比他小,但伏泉是主将,所以他也必须对其敬称“将军”。
伏泉诧异的望了一眼这位一路来,对自己摆架子的老将军,然后点点头,赞同道:“段公所言极是,孤亦有此意耳。”随后,他又转头望向身边的贾诩,问道:“文和可以异议?”既然贾诩就在身边,此刻伏泉不用这个兵法大家,无疑十分浪费。
那边贾诩点点头,同样赞道:“可,此时夜袭,必胜也。”
随后,众人悄悄转身,慢慢走回汉军阵中,已过了不少时候,眼见着鲜卑人依旧吵闹不堪,而奔袭至此的汉羌骑兵们也都休整好了,就等主帅下令,准备朝着敌人挥出自己手中血腥的刀剑。
右手拔出腰间长剑,寒光在伏泉眼中如此刺眼,铜铁摩擦的声响更让他感觉如此悦耳,所有汉羌骑军跟着拿出自己手中的武器,只见他们手中的锋刃寒光闪烁。
伏泉看着远处的受降城和城外的鲜卑部落,眼神瞬间冰冷,只见他大喊道:“自鲜卑檀石槐崛起,侵吾汉境,三边百姓为之罹难,汉家妇孺为其杀戮者不计奇数,今诸君已至受降城下,敢问仇人当前,将何如?”
“杀!”
汉军近八千骑纷纷齐声大喊道,震的他们身边那些随从而来,只剩下万余骑的羌人铁骑,不少人纷纷头皮发麻。这些铁骑有不少是刚刚被汉军屠了部落,然后被汉军分配给其他投降部落,此刻被其他投降部落送来给叛军当仆从军的,此刻听到汉军声音,自然唤起了他们之前的恶梦,不过幸好,此刻他们已然是汉军了。
见士气已升,伏泉不再多言,直接狠狠挥动右手长剑,随着长剑落下,伴随着的是他继续的大喊道:“诸君听令,鲜卑敢有抵抗者,无论男女老弱,皆杀之!所掠财货皆予诸军!女子任取!”顿了一顿,伏泉又继续大喊道:“随吾杀!汉军威武!”
“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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