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看,陈寔和陈蕃二人,一个是颍川士族名宿,一个是天下党人领袖,许劭都如此不给面子的讥讽,可见许劭的“毒舌”。当然,不管许劭这样是为了借陈寔和陈蕃二人出名,反正许劭的“毒舌”,可是让袁绍害怕不已。
至于为什么害怕?当然是害怕许劭毁其辛苦积攒的名声,毕竟,袁绍可是因为母亲死去,辞官守孝的,虽然当时袁绍才回汝南,母亲丧礼都未开始,但是他却必须要穿丧服回家。
可是,袁绍当时穿的还是他做官时的华贵衣服,所以在想起许劭后,袁绍才会说他不能穿这身华贵衣服入郡,不然若是被许劭见到,恐怕他想建立的孝子名声,立马就会因为许劭讥讽他守孝期间穿美服,而彻底没了。
故而在伏泉想来,袁绍坚持长期服丧,并非是他内心至孝,出自对母亲和继父的真心哀悼,而主要是在别人,特别是许劭等社会名流面前演戏,博一个“孝子”名声而已。
当然,这并不是说袁绍不孝,毕竟,纵然袁绍在服丧期间,可能做过一些不为人知的出格行为,但肯定做的极少,但绝对不会说没有。至少,在伏泉看来,一个已经结婚生孩子的青年,是绝对不会能面对身边的各种美貌婢女的诱惑,能禁欲守孝七年的。
换一种思维,一个已经尝过鱼水之欢,女人滋味的男人,是绝对不可能说能禁欲,忍受六年不碰女人的。而且,袁绍本人也不是不近女色之徒,这从他后来的妻妾便可看出,故而,在伏泉看来,袁绍所谓的六年禁欲,只不过是他出格行为很少,暴露的极少而已。
毕竟在这里面,肯定有不少党人名士以及袁绍自己,动用他们的力量,为袁绍宣传,纵然真有丑闻出现,也会适时掩盖的缘故。充分保证袁绍能继承他的岳父,党人领袖李膺的名望,让惨遭党锢的党人集团,能够继续发展,等待时机,再现朝堂。
这个时代,有些人在丧期举办宴会,有些人的妻妾在丧期内怀孕,甚至只是为生活所迫而做点小买卖,都会受到社会舆论的严厉谴责,被冠上这个时代最令人憎恨不耻的“不孝”之名。
在伏泉看来,如果不是有人掩盖,否则,仅仅凭着袁绍遇母病故,服丧归乡,竟然不穿丧服,而穿华贵衣服的事情,只要有人用词稍加宣传,这一件事情,就能完全将袁绍宣传成一个不孝之子。如果这样,就肯定不会再有现在这所谓的“天下楷模袁本初”了。
“正如平寇所言,孝与不孝,皆在天下之口。”戏志才顿了一下,继续道:“若如此,元直以为袁本初可为‘有名君子’乎?”
“这……”徐福哑然,不知如何言语,他倒是没有往此多想,完全就是受舆论波及,才会认为袁本初是有名君子,天下楷模的孝子了,毕竟相比较和颍川士族打过不少交道的戏志才,徐福只能说是有些智略的游侠儿而已,能接触到了解的实在是太少。
“也罢,此事不提!”戏志才话题一转,又说道:“方才元直言道,大将军虚心求才,袁本初为其举荐天下名士,吾等有出头之日,然袁本初所荐之士,真有吾等之位乎?”
显然,戏志才可不信袁绍会真的是虚心求才,见惯了士族嘴脸的他明白,除非是没有选择,否则依照那些士族的德行,是永远看不起他们这些寒门士人的。特别是像他这样,智略才学不低的寒门士人,世族豪强更是不喜,就是戏志才曾经遇到的一个叫荀彧的家伙,虽然和他相谈甚欢,而且对自己也十分礼遇,但是戏志才知道,对方眼里,恐怕也只是将自己当做工具而已,或许对方以后为官,可以让穷困潦倒的自己,为其吏效忠而已吧!
真是可恨,若非自己出身寒门,没人为自己宣传,只能靠着才学在郡内赚得薄名,不然还可能会被别人见面就想要自己为吏吗?想想看,那个荀彧“王佐之才”的名声,还不是他们党人何颙为同样出身党人家族的荀彧宣传的,否则,若非如此,对方不过是和自己一样的才学显名于郡的士人而已。
可惜,自己就是少了这份机遇,若是能得人宣传,这负俗之讥又如何?还不是能宣传成不拘小节的名士?毕竟,负俗之讥,可以形容他坏,也可以形容他好不是?
想到此处,戏志才手中耳杯紧握,大喝了一口水酒,就在此时,徐福的声音却是让目光一惊。
“那如今伏平寇在此,欲得兄长久矣,今日更屈身拜见兄长,此心此意,寻常士族不及,兄长既不如袁本初麾下,何不投平寇乎?”徐福一脸得意笑道,虽然他不知道那些党人名士的内幕消息,但并不妨碍他的机智,直接用袁绍和伏泉作对比,希望戏志才转投伏泉,这却是直接打的戏志才措手不及,大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一时间,原本辩才无敌的戏志才,却是突然沉默起来,显然,还是下不定决心。毕竟,虽说伏泉这次来,看着诚心,但是谁也不知道,这是伏泉有意如此,还是他真心如此,当然,最重要的自然是自己要保持身份。
终究,有才学的名士,按照惯例,都要好好推脱下,最后才选择明主,不然,怎么能衬托那些名士的重要性呢?
许劭字子将,汝南平舆人也。舆音预。少峻名节,好人伦,多所赏识。若樊子昭、和阳士者,并显名于世。故天下言拔士者,咸称许、郭。初为郡功曹,太守徐璆甚敬之。府中闻子将为吏,莫不改操饰行。同郡袁绍,公族豪侠,去濮阳令归,车徒甚盛,将入郡界,乃谢遣宾客,曰:“吾舆服岂可使许子将见。”遂以单车归家。劭尝到颍川,多长者之游,唯不候陈寔。又陈蕃丧妻还葬,乡人毕至,而劭独不往。或问其故,劭曰:“太丘道广,广则难周;仲举性峻,峻则少通。故不造也。”其多所裁量若此。
摘选自《后汉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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