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铄陪着丁瑶见过卞夫人,送她回到寝宫,坐在那里陪着丁瑶说话。
“母后今天去见卞氏,她好像也没说出什么有意思的话。”曹铄向丁瑶问道:“母后为什么反倒要请华佗先生给他诊治?”
“你看卞氏是不是和过往有什么不同?”丁瑶以往提起卞夫人,总是会称呼她是卞家贱人,这会居然破天荒的没有那么称呼,让曹铄感觉多少有点不适应。
“老了,沧桑了。”曹铄说道:“除此之外,我没看出有什么不同。”
“她懂得过去错了。”丁瑶说道:“虽然她把话说的很轻,尤其是那个所谓的故事,还在为她过去害你在做辩解。可我却从她的话里,感觉到了她与以往的不同。”
“母后的意思是……”丁瑶说卞夫人与以往不同,曹铄追问了一句:“敢问母后,觉得她哪里和以往不同?”
“谈吐举止。”丁瑶说道:“虽然病入膏肓,可她给人的感觉却是平静如水,不仅不像怕死的样子,反倒像是很期待死的更快一些。”
“母后向来看待人和事都很通透。”曹铄说道:“既然母后这么说,看来她确实对活下去已经不再怀有奢望。”
“算计了这么多年,到头来她有落得什么?”丁瑶说道:“像她这样的人,就活该千刀万剐。”
谈着卞夫人,丁瑶恨的咬牙切齿:“当初我说过,不许她再出现在皇帝附近,可她偏偏又来了。回头你让华佗去给她诊治,等到诊治过了,告诉曹子建,带着他的母亲,回他的陈国去。”
“晚些时候我就去办。”曹铄一口答应了。
母子俩正说着话,一名宫女从外面走了进来:“启禀太后、陛下,陈王一身缟素,在皇宫外求见陛下。”
“一身缟素?”曹铄问道:“怎么回事?”
“据说是陈王的母亲故去了。”宫女回道:“至于其他,婢子也不清楚。”
“故去了?”丁瑶疑惑的说道:“刚才我们离开的时候,她虽然不是太好,却也不像是随时会死的模样。怎么突然就没了?”
曹铄说道:“母后不用多想,我去一趟,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晚些时候,我再回来向母后禀报。”
“你先去吧。”丁瑶点了点头。
曹植一身缟素,跪在皇宫前院的空地上,见曹铄远远走了过来,他满脸泪痕伏下身说道:“陛下,母亲亡故了。”
“起来说话。”曹铄让他起来,随后问了一句:“怎么走的?”
“太后和陛下走后,母亲把自己关在房中,任何人不得前去打扰。”曹植说道:“婢子给她煮了粥,送去的时候,发现她已经悬梁自尽了!”
说到这里,曹铄抽噎了起来。
“人是在长安没的,你又是陈王,也不能太随意了。”曹铄说道:“我会安排人治丧,也会令人去把子文给召来。听说他这么多年,和卞夫人一次也没见过,不知有没有这回事?”
“三兄确实多年没有与母亲相见。”曹植脸上带着泪痕回道:“他不仅没有去探望过母亲,甚至连一封书信也不曾写过。母子二人就好似仇敌一样,老死不相往来!”
“子文还是没从当年的事情里走出来。”曹铄说道:“这件事也只有我来开解他,如今生身母亲走了,他再怎样不满,也是要过来操办丧事,毕竟在卞夫人膝下,他才是长子。很多事情,还得他来操办才成。”
“陛下说的是,可是母亲也不能一直停在那里等着三兄。“曹植说道:”要不我来替三兄,先把母亲的丧事办了。等到他来了长安,再带他去祭拜。”
“说的也是,我派人过去,再算上他来长安的路程,没有半个月也是不太可能。”曹铄说道:“卞夫人的尸身不可能一直停在那里等着他,你先去给操办了,我也会令人从旁协助。”
“我代母亲多谢陛下。”曹植向曹铄深深行了个大礼,随后对曹铄说道:“母亲是真心悔过,这几年我时常看见她一人长吁短叹,可见她是过的很不爽快。作为儿子,我极力想要讨好,让她舒心一些,可无论做什么都是没用。”
“陛下!”躬着身,曹植接着说道:“母亲最愧疚的就是对待陛下……”
“说起那些事,她就该五马分尸。”曹铄冷冷的回道:“事情已经过去,你也不要在这里和我说这么多。我派人去给她治丧,也是给了你这个陈王脸面。不该说的,以后不要再说,要是惹恼了我,你也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曹铄突然翻了脸,曹植躬着身没敢再言语。
自从曹铄做了皇帝,他感觉到这位皇兄已经和过去大不相同。
与曹铄说话,还真是得多小心一些才是。
曹铄转身往皇宫后院走去。
邓展与祝奥跟了上来。
看出曹铄脸色不好,俩人也没敢多问。
卞夫人当年做过什么,作为曹铄身边的将军,他俩当然是清清楚楚。
“你们怎么认为子建刚才说的那些?”俩人不敢说话,曹铄却先开口向他们问了。
“这是陛下的家事,我们不敢随意乱说。”邓展小心翼翼的回应。
“什么家事。”曹铄说道:“自从她当年意图害我,和我就已经不再是家人。我就是问问你俩,子建刚才和我说那些,究竟有什么意图?”
“没听出什么意图。”邓展说道:“我只是觉着陈王想告诉陛下,卞夫人当年对陛下也还是不错。”
“他想说的就是这些。”曹铄说道:“我要是被他说的动了,这次的丧礼可就不会那么简单。他进一步会说,卞氏也是父亲的妾室,而且我从小也受过她的抚育,依照皇太妃的礼数为卞氏置办丧礼,也是情理中的事情。”
“陈王真的会这样?”邓展还没开口,祝奥先说道:“我觉着他应该不会……”
“你们太不了解他。”曹铄说道:“他向来恃才傲物,很多时候都会表露出狂放不羁的一面。所以没敢和我胡闹,也是对我有几分敬畏。我要是给了他丁点颜色,他真的敢顺着竿子爬上来!我的这些兄弟,除了子文以外,其他人是见到好处就上,让他们办点事情就推诿扯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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