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的夜晚很冷。哪怕他们都已经搭起了避风的棚子,风还是能从四面八方灌进来。因此,在睡觉时,三人是挤在一块木板上睡的。出于安全考虑,还必须留一个人守夜。祁明诚守夜的次数最少。
轮到祁明诚守夜时,他穿着棉袄,又裹着一床被子,还弄了个火堆,这才觉得舒服点了。
赵成义的牌位就放在祁明诚的枕头边,用一块布严严实实地包着。
祁明诚往火里添了一根粗柴,自言自语地说:“兄弟啊,我不是故意把你往深山老林带的。”
“过日子需要钱啊……啧,你必须得承认,男人还是要有点事业心。”
“你要是在天有灵呢,就保佑我们这次能顺顺利利赚到钱吧。”
“等我以后有钱了,我就给你换个镶金带银的牌位!”
“额……金银是不是太俗了?”
“古人都喜欢紫檀木啊、金丝楠木什么啊,那我到时候还是给你换块好木头吧。”
有道是,白天不说人晚上不说鬼,但祁明诚自觉坦荡,就着赵大郎的呼噜声,他在说起已经牺牲的赵二郎时毫无惧怕。就算世界上真的有鬼,祁明诚不觉得赵二郎会伤害他,他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在孤儿院的时候,祁明诚就曾面对过死亡,死去的是他的同伴,一位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的孩子,也是祁明诚最好的朋友。祁明诚和他住同一间屋子。那孩子因病去世后,院长妈妈怕祁明诚不敢一个人睡,就想要给祁明诚换房间。祁明诚当时就说:“我不换,我不怕!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我不信只有一个苹果了都会让我先咬一口的威威会因为变成鬼了就来伤害我。我们还是最好的朋友!”
比起从未见过的妖魔鬼怪,其实活人的心思更为叵测啊!
祁明诚就这么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借以打发时间。他玩笑似的给赵成义定下了不少福利。
还没有睡着的吴顺只觉得瘆得慌,他翻了个身,听着赵大郎的呼噜声,终于觉得踏实点了。一旁是赵大,赵二的大哥,一旁是祁明诚,赵二的媳妇,赵二应该舍不得出来吓人了。吴顺安慰自己说。
没有人规定高大威猛的猎人就不能怕鬼啊!哪怕他不做亏心事,但就是怕啊!
山里的日子很苦。干得活很累,吃的却是味道不怎么好的干粮。不过,只要能赚到钱,赵大郎和吴顺就觉得一切是值得的!比起祁明诚对他们的心疼,他们自己根本不觉得吃了点苦能算得了什么。
出山的时候,赵大郎和吴顺全部瘦了十多斤!好在有祁明诚的灵水养着,他们的精神气还是很足的。把所有的炭都运到了租来的船上放好后,他们回家休整了一日,然后马不停蹄地赶往了云安城。
景朝不属于祁明诚所知的华夏历史上的任何一段历史,但如果拿着华国现代地图来做个类比,那么梨东镇就相当于是华国江南水乡的山区一带,景朝的国都则位于南京一带,赵成义参军时所属的军区则位于山西、河北那一块地方。至于祁明诚他们此行的目的地云安城,它位于梨东镇和都城之间。
从梨东镇到云安城可以走水路,从云安城到都城又可以走水路。所以,如果梨东镇的人想要去都城,这是一件非常方便的事情。也因为这种方便,主宅位于都城的周府才会在梨东镇上有一所别院。
穷家富路,尽管祁二娘担心他们一分钱都赚不到,但是在家里管着银钱的赵老太太还是咬牙数出了一些钱让赵大郎带在身上。按照祁明诚原本的打算,到了云安城后,他们应该先找家客栈住下来。
“住什么客栈!咱们不是租了一条船么?就住在船上!”赵大郎说。
“赵大哥说得对,咱们一分钱都还没赚到,能省则省。都是爷儿们,吃点苦算什么。”吴顺说。
祁明诚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在心里深刻地自我检讨了一番。
好吧,于是大家就决定住在船上了。
“阿弟啊,这么多炭,咱们怎么卖?要吆喝么?怎么吆喝?”赵大郎问。
“得先找个中人问一问吧,别到时候犯了忌讳,惹了不必要的麻烦。”吴顺要谨慎一点。
祁明诚知道他们心中都有些不安,需要有个人成为他们的主心骨。如果祁明诚也表现出不安了,他们肯定就泄气了。于是,祁明诚故意信心满满地说:“我们先在城中逛几天。卖炭的事,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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