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水睿回到房中,心情还是久久不能平静,想过各种可能,可能是玉儿给他的私人信件,也可能会与军情有关,却惟独没有想到会是那么一首诗: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这首诗他当然知道,出自汉乐府民歌,是一首情歌,讲一个女子大胆求爱的诗篇及其忠贞不渝的感情。可是他万万没有想道,玉儿会给他这么一首诗,以至于第一眼看到的时候,他竟然不敢相信,仔细检查,确认不是自己的错觉和臆想后,又是狂喜,一瞬间犹如飘在云端,幸福的不知今夕何夕,清醒后又叫他有些难为情。
再怎么说他也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即使在其他事上成熟老练,在情之一事上与普通的毛头小子也无异。本以为遥遥无期的爱情,要靠长久的毅力才能打动,却不想突然收到了这样一个惊喜。犹如天上掉下了一个馅饼,一下子把他砸晕了,让他不知所谓,却又飘飘欲仙。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不由得有些窘了,忙找了个借口离开。
原来自己不是一厢情愿啊!这么说玉儿对自己也是有意的,这是多么令人兴奋的一件事啊,他简直想掐自己一下确认不是做梦。偏偏在那么多将士面前还得端着,回到房里他第一件事就是掏出了那块帛布,仔细又看了一边,反复的摩挲,想象着玉儿写这首诗时候的心情。
呵呵,不自觉得笑出了声,飒紫瞥了一眼陷入癫狂状态的前主人,淡定的转身在房间里溜达,巡视着周围的领地,主人说了,对付不正常的人最好的办法是置之不理。这一年多的时间它在林黛玉纵容下培养了不少的坏毛病,其中有一样就是领地意识。
只要它在那里就会在周围划出一块领地,除了它认可的人,谁都不能轻易靠近,这亲近的人就特指林黛玉了,林如海和水睿也算勉强的两个。
捧着帛布痴痴傻傻的笑了半天,小心的叠好贴身放在怀里,转头笑眯眯的招手道,“飒紫,过来!”
飒紫淡定的看了他一眼,转身蹦到桌子上,哼,鹰也是有脾气的,岂是招之则来挥之则去的!再说前主人笑的好邪恶,还是不要去的好。看到桌子上的酒坛子,眼睛一亮,翅膀扑棱了两下,啄开塞子,脑袋就扎进去。
水睿见它不理,就要上前去抓,不想飒紫突然扑棱着头,把喝进去的酒全吐了出来,溅的他满身都是,绛红的披风由于酒滴的喷洒,浸湿后血红血红的,犹如斑驳的血迹。
水睿当下怒了,厉声吼道:“飒紫!”要是平常的衣服也就算了,可是这件披风是他在苏州的时候玉儿亲手缝制的,作为他十六岁的生日礼物送的,他平常都舍不得披。行军之前特意带上了,长路漫漫,聊作相思之慰,没想到今天刚一披上就遭受了这无妄之灾,怎能不气?
上前就抓住了它的翅膀,毫不留情的攥着。顿时刚刚还在外面威风凛凛的巨鹰,片刻间就可怜兮兮的以双翅被缚的姿势吊着。
飒紫剧烈的挣扎着,可怎么也逃不了前主人的魔爪,啾啾,它错了,不该乱喝东西的,而且这是什么酒啊,这么难喝,跟污水差不多,早知道不喝了,现在还要被这个魔头蹂躏。它真该听主人的话好好修炼的,现在也不会这样了……
“老实点,再乱动我烤了你!”水睿喝道,在苏州的那些日子他算是见识到了飒紫的聪明,思维也跟人类的差不多,不用担心它听不懂。
飒紫一听,忙挺起脑袋装死,对着外人它敢发火,但是眼前这位可不行。首先它打不过,其次,它是聪明的鹰,知道什么人可以得罪,什么人不行。
看到鹞鹰的表现,水睿很满意,对待宠物有时候就要强硬一点,“我有几个问题问你,如果是的话就点头,不是的话就摇头,明白了吗?”
飒紫瞪着圆眸,使劲的点点头,它活的好好的,还不想做烤鹰。水睿看得好笑,却还是板着脸问道:“那封信是不是林姑娘写的?”
飒紫点头,林姑娘就是主人,它是知道的。
水睿点点头,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笑意,其实不用问他也认得出玉儿的笔迹,可是还是忍不住确认一下。在别处向来果断冷静的他,偏偏在这事上老是没了往日的自信,明明知道结果,还要一再的确认才能让自己安心。心也像被什么缠绕一样,丝丝的纠结,缕缕的缠绕,既难耐又让人甜蜜不已,“很好,那林姑娘写的时候什么表情,是不是笑着的?”
飒紫愣了片刻,坚定的摇了摇头。
没有笑着,难道在皱眉,水睿疑惑,不知不觉的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飒紫听到马上点头,这下水睿更疑惑了,没笑着就算了,还可解释为女子的矜持与害羞,可是怎么还皱眉呢,难道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还是为自己担心?想想倒真有可能,心情又有些愉悦。
“好了,出去玩吧!”想到此,水睿心情大好,不吝啬的送了飒紫一个笑脸,又从一个精致的箱子里拿出了一瓶果酒给飒紫倒了一杯,这是玉儿以前送给他的,他平常也喝点,但还是剩了不少,这次出来的时候就全带着了。
驯养宠物要打一棒子给一个枣,才能更好地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既保持自己的亲和力又有绝对的威严!要不是这小东西的嘴被养刁了,其他的东西都入不了口,他还真舍不得呢?以前他也喂过其他东西,都被它吐了,似乎只有玉儿那里的东西还入得了它的口。这小东西还真会挑,他都不能每顿都吃到那么美味的东西呢?
飒紫这次倒小心了,先是小口的试探了一下,感觉没什么问题,直接把头扎进杯子里喝了个精光,讨好的在水睿的头顶盘旋了两圈,愉快的飞走了。
看着飒紫消失在视野中,水睿脱下披风,挂在窗口边晾晒,夏日初晴的天气,暖洋洋的带着微风,一会儿就该能干了。缓缓的来到军事部署图前,皱眉思索着什么。
粮草还是没有消息,即使天气晴了,可道路崎岖,兼之山路泥泞,道路彻底晾干之前,车马必不能顺利通行。这样算来,五日内粮草都未必能按时到达,灵州的粮草是绝撑不到那时候的,后面的事也要部署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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