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云笑道:”倒是这样才好了,我让他打我,我就喜欢看他们着急的样子!”周亮:”孩子,听我劝,你们今晚赶紧离开崇州,你爹派的人马都找到这里来了,再不走,就没机会啦!”贾云嘟着嘴:”我就是想气气他们,没想到要远走啊!我实在是放不下我娘和奶奶。”
周亮着急道:”孩子,咱们都舍弃了施家基业,费了这么大的力气与精神,可不能半途而废了,现在回去,不光你难逃重责,施府就彻底地完啦!”施雨见周亮一路劳顿,便给他倒了盅热水,拿了个果子和一盒发糕递了过去:”爹,您和娘为了我,辛苦了,您来了,娘在哪里?”
周亮吃了口发糕,又赶紧喝了口水顺了下去,迫不及待地答话:”整个施府都解散了,你娘也跟我来了,就住在过街的一家小客栈里;小满和大寒为了掩护咱们撤离,被贾府的人给抓去了,现在也下落不明;还好,我给你祖传的一些宝贝打包带了过来,今晚,我就送你们上路,待官兵松散下来,你们就从水路沿东去,我和你娘带着包袱从陆路走,这一路上去,咱们到万州会合。”
施雨:”爹,现在云妹的伤还没好,如何走得?我看至少还得要半个月的时间,她才能上路。”周亮:”你们这次就听我一次,再不走,就没命了,现在忍一下痛,有什么要紧的,比起你们未来的幸福,这点痛苦,简直就是微不足道,不值一提。”
施雨坐回床沿,问贾云:”云妹,你怎么想的?是跟我走,还是跟他们回?”贾云没有作答,只顾在那儿抽泣。几人攀谈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只见下面的人越发闹得动静大,还是因楼上刚才那一声盅响,滴水的原因。
楼下住的也是远方来的客人,一家约五口人,男女老少,是贩布匹生意的,因楼上的水滴到稍微比较年长的老妪头上,所以,引得一青年男子大声咆哮。只见那男子长得瘦瘦高高的,生起气来,咬起两边的腮帮子若蛤蟆吹气儿,杏眼桃嘴,粗眉高鼻,他唤年长的老妪作岳母。
哼,怪不得如此动气,原来是女婿为丈母娘出气呢!看官听说:端地是还没结婚,想在媳妇家人面前表现表现,若是结了婚,得了手,哪还有闲心管老丈人家的事,端地个圆陀螺--一鞭子还不知抽到了哪里去。
一年轻貌美的女孩在前面打着挡,一边推着那男子的冲动,一边宽慰道:”你就别再吼了,现在都夜深了,打扰到人家,恐怕会节外生枝。”嘿,那男子不劝还好,一劝更是来了劲儿,如同是火上浇油,立即挣脱掉女孩的束缚,三步作一步,奔向窗台,抬窗仰头,朝天大骂:”楼上的,是烂皮烂流浓了吗?被八个大汉C破水了吗?”
声音大得震耳,话锋酸刻得刺耳,楼上的周亮为了不引来官兵的注意,只好是忍气吞声,若是放在之前的脾气,少不得要下去揍他一顿。楼下的见上面没有应答,骂了一会子便停息了。
本以为这事就此了结了,但没想到,楼下那男子还是不解气,居然抄着家伙上来了,周亮光听脚步声,便知来者不善,他示意让施雨和贾云在床上躲下,自己拾起一条板凳躲在门侧面,背墙而立。
透光月光隐约看见身影的瘦长,只见那人拿着一条扁担从楼梯上冲了上来,到了门口,二话不说,双手握紧扁担一端,就把门给冲开来,门板都破了一大块,屋里贾云被吓哭了,施雨赶紧用唇堵住她的嘴安慰。
周亮依旧保持着异常地冷静,他没有作声,只顾在那儿屏气凝神地站着,等待着最佳的时机;说时迟,那时快,机会还真就来了,那男子见屋子里没有动静,便以为是人去楼空,骂了一句:”他妈那个老麻皮,居然给老子跑了,有本事就莫给老子跑,看老子不打断你龟儿的腿。”
骂人间,已是放下了警惕,索性大摇大摆地进屋摸排一番,脚刚一踏进屋,便被周亮一板凳劈去,还好那男子反应比较快,头往回缩了一下,否则,连脑袋都落地了。周亮这一扁担劈得是势大力沉,完全不输年轻那会子的劲道。
只见那男子命是保住了,手中的扁担却被砍落在地,手腕上的皮也给欠了一大块,他瞬间懵了,刚才的嚣张跋扈瞬间被抛甩在九寨沟去了,只顾搓着手,喊着疼。周亮一通板凳劈下去,端地把楼板都劈出去一个大洞。
正好掉落的扁担沿着洞掉了下去,直直地插在该男子的老丈人头上,老丈人当时就呜呼,只听下面哀嚎成一团。周亮杀红了脸,并不知下面发生了什么,因见上楼的男子想跑,便放下手中的板凳,顺势一侧腿送该男子下了楼,狠狠地摔落在地上,正好头着地,迸出一滩血浆,该男子也奔黄泉而去了。
楼下那男子的未婚妻,因见丈夫迟迟未还,便跑出门,方才见前面围着一堆人,听有人呼叫:”谁家的男人?都跌下来摔死了。”又有人在旁边说道:”看样子一定是喝醉了,不小心踩滑了”
正是~退一步海阔天空,忍一时风平浪静。
诗词曰:
刀光剑影入间壁,心跳狂乱随影去,空有满腔热血梦,但凭天意听阎王。
行他乡,露间宿,不讨人扰乱心苦;小不忍,乱方寸,斗气斗狠梦断魂。
话说那女子一步作三步走地慢慢靠近,先是不敢看,只在心间祈祷,多么希望眼前那个人儿不是自己的心上人儿,可那感觉怎么就那么地强烈,仿佛自己已感受到了锥心切肤之痛。什么也不管了,终究是要去面对,只见她睁开眼,真的就是自己的未婚夫。
倾刻间,失去了丈夫和父亲,女孩承受不住打击,晕倒在地上,周亮站在门口远远地望着,方才明白过来,自己惹下了命案,这次不光是要掩护施雨跑路,自己也要跑路了。话不多说,麻利地转身,收拾起心情,便帮施雨和贾云打包着东西,立刻就要上路。
施雨箭步冲向门口,张望了一番,只见楼下与地上的人哭喊成一片,看来是出人命了,便回身去服侍贾云起身。贾云一脸茫然:”出什么事了?难不成是把人给打死了?”施雨急得满头大汗,心里很是慌张,再听贾云这般一问,禁害怕得快哭起来:”你别再问了,赶紧的,收拾东西,咱们赶紧离开这儿。”言罢,鼻孔里吹出了一个泡儿。
贾云看施雨如此这般慌乱紧张的样子,笑了:”嘻嘻~你也有紧张的时候啊?你慌什么,我爹是知府,这崇州地带也在他的管辖范围,到时我出面帮你摆平。”言罢,又撅起嘴儿:”不过那人也是够可恨的,不就不小心掉了东西嘛!至于他那么破口大骂,还要兴师动众上门问罪,活该!”
施雨:”云妹,你还是忘了你大小姐的身份吧!咱们现在就是个逃犯,你还指望你爹呢!若不是他派人抓咱们,也不至于”周亮:”好了,你们小两口就不要再吵嘴了,等把你们送走,我就回官府去自首,相信有我在那儿顶着,他们就不会再追你们了。”
施雨听后,跪下身来:”爹,是孩儿对不住您,虽然咱们不是亲生血缘关系,但却胜似亲生父子,我劝您和娘还是跟咱们一起走吧!”周亮:”哎!现在不说这个了,要走得了才算数,若没有人掩护你们,想在这布满官兵的铁桶阵崇州城出逃,是难上加难啊!”
说话间,又约一盏茶的时间过去,楼下的吵闹声,引来了官兵的注意,周亮推开窗,只见是文飞亲带的官兵,闻讯赶来。周亮慌了:”有没有后门?来不及了,下面的官兵来了!”施雨摇了摇头:”没有后门,只有一个出口,是朝正门的。”
周亮再次推开窗,只见忽然一朵云飘过来,月亮钻进了云层“休息”,正好给了施雨他们潜逃的机会。周亮把被单撕成了条,接成一条长线,一头系在床上,一头系在施雨和贾云的身上。
此处是三楼,离地约有五六米,正好一床被子的布料撕下来够长,周亮是武行出身,力大如牛,单只手就把施雨和贾云从屋里拎到窗外,小心翼翼地放下,施雨搂着贾云安全着陆,因怕贾云出声,施雨一直蒙着她的嘴。
周亮见他俩安全着陆,自己便也吊着被带翻窗下了楼。说来也是奇怪,周亮一行人从侧窗潜逃后,那月亮又露出了阴险的笑脸。文飞感觉到一种不详:’阴晴圆缺,悲欢离合,难不成又放飞了雀儿?’
想于此,便让官兵们都点亮手中的火把,因听人说人是从三楼摔下来的,便派人即上楼上去搜,客栈里的老板娘也被官兵们捉来,一起带路去搜查。老板娘哭哭啼啼,一脸蒙圈:”我说官人啊!我到底是犯了何罪啊?要捉我来审问?”
文飞:”给我老实点,别大吼大叫,你的房客都死了两位了,你这个做老板娘的却还什么都不知道,端地只顾赚钱,不顾人死活了。”吓得老板娘两腿发软,一屁股瘫坐在地,哭着耍起赖来。
文飞一把把她拎了起来,像提个小鸡儿似地,径直来到了三楼的西厢房,但见东西零乱,门破板穿,老板娘又摸着那破的门板与地板哭天抢地地哭了起来:”个吹脑壳地啊!个挨老鹰抓地啊!怎么把我好好地门板地板都打破了”
文飞喝止住了老板娘的夸张:”嘿,别鬼哭狼嚎了,人家人都死了,你只是破了块木板,真是猫哭耗子--假惺惺地。”有官兵来报:”长官,在窗口发现一条布带!”文飞走过去,一面拉了上来,只见有两个套结,看了看便问老板娘:”请问,里面住的是何人?”
东来客栈的老板娘慌张尖声道:”我哪里知道他们是何人?只知道是一男一女!”文飞又发现床头有煎熬过的中药,又问:”他们长得有什么特色?你给我好好地答,别再颤声癫语的,否则,我拔了你的皮。”
经文飞这么一镇压吓唬,那老板娘终于是正常了起来,思路清晰,不缓不急地道:”男的长得英俊潇洒,女的长得端庄美丽,端地人间龙凤,我看他们的穿着打扮,定是富贵人家,若不是那女的身上有伤,定是不会来住咱们这种破烂的客栈的。”
文飞听此大悦,心想:’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便令手下的人把通缉令拿出来,展开施雨和贾云的画像来:”你看仔细了,他们像不像画像的上人儿?”那老板娘见了画像只顾笑,半天不作答。
文飞怒道:”你笑什么笑?若是答不出个所以然来,定是要你哭!”那老板娘见是个案中案,便轻松起来,知道他们有求于她,便故意把话题给绕远,答不对题:”这画像画的,好美啊!我也好想画一张,多少钱一张啊?谁画的啊?”
文飞瞪着眼,鼓动腮帮子:”你若不老实回答,马上就会给你画像,张贴在城里的每个角落。”那老板娘皱着眉,浑身哆嗦,故作害怕:”哎哟,官人,莫吓小的,小的好怕怕;官人既是求我说真说,为何这般语气跟小的说话?”
文飞:”哟呵~翅膀儿硬起来了?来人啊!给这位娘子打赏!”手下的人走过来,给了老板娘一两银子,老板娘掂在手里,感觉还不够分量:”两个人,起码也得是二两银子才是!”于是,那文飞手一挥,又一两银子落入到客栈老板娘手中。
老板娘掂了掂,感觉是份量够了,大笑道:”这还差不多,你们要找的人啊!就是在这儿住的一对小情侣,与画像上的一模一样,真是把我给镇住了,我说,怎么就有这么像的人儿呢!”
见钱眼开,话多船载,一席话说得像放鞭炮,噼里啪啦,没完没了。文飞见老板娘说出了实情,与自己的推断和现场的发现吻合,便带着人马朝楼下追去;哪里还顾得谁家死了人,只一心想拿住施雨和贾云回去请功。
话说经此一耽搁,已是有半个时辰过去,周亮、施雨、贾云一行人来到西风客栈,正是周亮之前下榻的地点,周夫人万兰还住在里面,听有众脚步声踏来,周夫人还以为是官兵来了,赶忙搬东西来把门给顶住。
周亮在门口轻语:”雨儿她妈,是我们!”万兰把门开了,见到了久违的施雨和贾云,一把将他俩拥入怀里,一想到以后也许就不能再见面,只顾哭泣,泪水都打湿了施雨和贾云的衣领。
周亮合上门,拿钢钎顶住,细声道:”夫人,我回来是跟你商量的,我不经意见,犯了命案,咱们是跟孩子们一起逃还是”万兰是一个极有原则的人,一听说到自己的夫君犯了命案,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如果是劝他潜逃,良心又过意不去,如果是劝他去自首,感情又割舍不下。施雨因见万兰如此犯难,便开口相劝:”娘,爹真是无意的,并不是有心的!”贾云也帮腔:”是啊!婶儿,况且那家伙不但骂了咱们,还亲自带着凶器上门找死,也是活该,论法律啊!他也是死有余辜。”
万兰听于此,才松懈下来,只顾叹气:”哎!当今社会,哪还有什么法律公平可言,世风日下,人心险恶”说了几句,端地让自己为难,又是一滩眼泪流下。周亮握住万兰的手:”夫人,我明白你的想法了,放心吧!我理解你!这就是咱们做夫妻的最大默契,我送走了雨儿和云儿,我就回去自首。”
万兰抽泣道:”我原来也是打算和你一起,跟着雨儿他们远走高飞的,但现在你犯了事,恐怕是走不了了,我心里也过意不去,毕竟是两条人命,就算你不是故意的,也要去自首,听从官府发落才是!你放心,我陪着你,你被发配到边疆,我也跟随,你若死,我陪你过奈何桥。”
一席话,把众人都感动得泪涕零下,周亮紧握住万兰的手,任眼泪交织成两条河,如是沐浴在爱的温泉,洗礼着最肮脏的灵魂。是的,人经这么一沉淀,洗礼,越发地觉得伟大神圣了,什么都不可怕了,就算是死亡,也会笑对!
贾云感动得抽泣道:”叔,婶儿,你们刚才不还说,这世道不公平,法律人操纵,为何还要委屈做刀鬼?我看,还是跟咱们一起,远走高飞得了,如果你们要留下去自守,我也要留下来,求我爹对你们网开一面,因为你们是好人,罪不至死啊!”
经贾云这么一说,反倒又把周亮夫妇和施雨感动得泪流,越发地觉得这贾云并非传统大小姐那般地横蛮不讲理,冷酷无情,而是一个有血有肉,有灵魂有感情的好女孩儿。万兰收起哭腔,拿出一条绣花的丝绸手绢,亲手将贾云的眼泪擦去:”好孩子,放心吧!吉人自有天相,好人自会多福。”
贾云握住万兰的手,感觉得异常冰冷,方知万兰的心已决,便进劝:”婶儿!”还未待贾云往下说呢!万兰便猜出了贾云的动机,止住道:”孩子,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过在你说出这话之前,我想听你叫我一声娘,我们虽为雨儿的义父义母,但从小是咱们把他带到大,视同己出,早把他当作亲生骨肉。”
施雨已是哭得不行,在那边连连点头,眼泪横飞,都崩到万兰和贾云的脸上;万兰见贾云一时不好改口,便给她架桥引导:”你看!咱们雨儿也是个善良的人儿,往后的日子里啊!你俩要恩爱,好好地过,不准欺负他!”
正是~话到嘴边又咽下,只为改口叫声妈。
诗词曰:
命里富贵天知道,只有一两斤莫要,阎王要你三更死,岂能挨到五更时。
不经意,犯人命,忐忑不安心跳惊;性本善,原则强,天理不容岂肯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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