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时,与我去离王府,向王妃歉。”
苏斐月只一句话,就让安平侯的心跌入了谷底。
这三日,他想了许多事情。
江倦过去对他的胡搅蛮缠,现在的视若无睹,还有江倦与离王的亲昵,一言以蔽,安平侯后悔了。
可后悔也无济于事。
再后悔,他也要来歉,为他的退婚,为他过去对江倦的种种忽视与冷待。
安平侯握紧了茶杯,突然听苏斐月开了口:“王妃。”
安平侯抬起头,少年与王府的管事一同走入,他一身春衫,色泽明艳,人又生肤发黑,偏偏鬓发微乱,又落下了几绺,无端增添几分懒倦的美感,好似……
好似才与人亲热过一番。
思及此,安平侯把茶杯握更力,下一刻,“啪”的一声,他竟生生捏碎了茶杯,瓷片刺入手,血流汩汩。
“侯爷,您这……要不要找人来包扎一番?”
高管事犹豫地开了口,安平侯沉声:“不要紧。”
他说不要紧就不要紧吧,高管事不吭声了,江倦更是不太想理会安平侯,他只在发响声时瞟来了一眼,然后就收了目光,并不想管他是不是受伤了。
安平侯他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吝啬于给自,心更为憋闷。
江倦问苏斐月:“驸马,找我有事吗?”
苏斐月叹了一口气,“也不是什么大事,照时他……”
苏斐月看向安平侯,语气歉然:“退婚事,是我们对不起你,不论怎么样,照时都欠你一句歉。”
原来是这样,江倦“啊”了一声,不知该说什么好。
“照时。”
苏斐月喊了一声,安平侯恍然神,同样是歉,三日前,他在酒楼里只觉愤懑与屈辱,此刻却满心悔意,安平侯闭了闭眼睛,缓缓地说:“王妃,过去是我对不起你。”
“明知你的心意,却还一度践踏你的心,日日与……你兄长踏青游玩,丝毫不顾忌你的心情,也一度冒犯你。”
“我……”
安平侯了嘴唇,心头一片酸涩,“我对不起你。”
江倦垂下睫毛,过了好一会儿,才对安平侯说:“我不接受。”
这具壳子已经换了人,江倦是江倦,不是过去那个痴恋安平侯的江倦,安平侯永远也不会知有人为了他咬舌自尽,选择与他歉,又有什么呢?
江倦没有资格替那个与他同名同姓的角色接受安平侯的歉,更没有资格替他选择原谅。
安平侯却误会了什么,他眼前一亮。
倘若江倦接受歉,就说明他已经彻底放下了一切,对安平侯无爱亦无恨,更没有半分挂记,但他不接受……
爱也好,恨也好,总归会记他,自在江倦心,也永远有一席地。
“好,你不接受,好……”
安平侯语无伦次,“你可是恨我?你若是恨我,我会尽力为你补偿,过去你受过的委屈,你心的怨恨,你大可都在我身上发泄,你……”
“你在说什么?”
江倦越听越不解,忍不住打断了他,“我恨你做什么?”
“我不恨你,”江倦认地说,“太浪费时间了,有空恨你,我宁愿多睡一觉,况且……”
“我为什么要恨你?”
江倦奇怪地说:“你不知我有心疾吗?我不能生气,更不能有太大的情绪起伏,你又不值我心疾复发,除非是王爷做了这些事情。”
不过江倦对王爷很有信心,他又补充:“王爷虽然讨厌,但他才不会像你这样,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不值。
江倦说了很多,可安平侯听入耳的却只有这三个字。
他不值。
少年竟然连恨也不愿意给他。
也是。
从一开始,少年就不想要他的补偿,并对他避不及。
可为什么是离王?
为什么是他?
他隐忍多年,离王却行事恣意。
他肩负苦海深仇,离王却逍遥快活!
凭什么?
安平侯咬着牙问他:“你就这么相信离王?”
江倦蹙起眉心,“我不相信王爷,难相信你吗?”
心的愤懑喷涌而,安平侯质问他:“他究竟哪里值你信任了?”
“你总说离王是个好人,那我问问你,哪一个好人只因一句话的冒犯,就要了他人的性命?哪一个好人辄砍手、剜眼睛、割舌头?哪一个好人只要疯病一发作,就肆无忌惮地伤人?哪一个好人,他……”
“啪——!”
江倦一巴掌甩过去,他是的生气了,“王爷的事情要你管?”
他这一下,打太力,江倦手指都在疼,安平侯的脸上更是留下了指印,他怔怔地看着江倦,咬牙切齿地问:“即这些事情他都做过,你也觉他是个好人?”
也许是手太疼,也许是太生气,江倦的声音都在发颤,“王爷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我与他日夜朝夕相处,难我还要从你口听你说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吗?”
安平侯问他:“你可知有这么一个词?无风不起浪,离王倘若当你所说,京对他的传闻又是怎么一事?”
“他日日哄着你,宠着你,你就的觉他是个好人了?”
安平侯吼:“他是个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
江倦太生气了,他的好生气,气浑身发抖,本想再扬手给安平侯一巴掌,可是手还没抬起来,就被人轻轻握住,又拉入了一个怀抱,男人安抚似的一下一下轻拍着他的后背。
薛放离看着在他怀里打颤的江倦,平静地说:“侯爷,你说本王只因一句话的冒犯就要了他人的性命,你这又是冒犯了多少句话?”
“今日本王不要你性命,当是对不住你说过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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