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龙骑着自己的马,慢慢走在路上。虽然这匹马没能在前几日的夜战中发挥作用,毕竟在野外的晚上骑马很容易折了马腿,到时候若是摔下来被马压断腿可就出丑了。但是这匹马在代步方便还是有意义的,所以他眼下骑着马,享受着轻轻吹拂在脸上的的秋风,感觉颇为不错。
他现在已经不需要亲自侦查了,保镖们还剩不到六十人,在那一夜的血战中损失了将近两百。吓破了胆的魏忠贤任命伯龙为队长,指挥剩下的人全速赶往凤阳。
伯龙嘴角翘起一个弧度,默默回想着他和魏忠贤对话的场景。毫无疑问,这个以奸佞著称的太监不是一个有急智的,这一点从他当初被小皇帝正面训斥之后一言不发,只能落荒而逃就可以看出。听说他当初逃得太快,连自己的头冠都掉了,简直是丢人至极!不过这种性格对于伯龙是有好处的,一个胆小怕事的老板可以让心怀叵测的下属有更多的自主权,伯龙凭借着魏忠贤的全面放权掌握了队伍的主导权,他现在有差不多四十多直属人马,个个都是可以肝胆相照的好汉子,这种后背有人守护的感觉让他非常惬意。
好汉一生,肝胆相照。他伯龙不是个好人,但是绝对是个好兄弟。
兄弟大于家国。
“大哥,你说,咱们下一步咋走?”疯和尚策马赶了上来,他没有在那一场血战中死亡,这让伯龙颇为欣慰,眼下多一个人手就是多一份胜机。而这个疯和尚已经彻底认同伯龙的领袖地位,再也不敢喊“马脸”了,这又是第二重惊喜。
“怎么,疯和尚,拿了一百两的赏钱还不开心?”伯龙笑着打趣疯和尚,他知道这个人是从来藏不住钱的,拿了钱的第二天就在沧州城的勾栏院和赌坊里面全数花了出去。
“酒肉穿肠过,佛祖心头坐。念佛的时候当然不能嫖娼,但是嫖娼的时候口念佛号,就是时时刻刻念佛了!这是高僧大德的体现!”疯和尚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这些歪理邪说,可是又实在口才便给,从来没有人能辩过他。
“得,我说不过你,不和你争辩。不过你就不为未来储蓄一点?“伯龙问。
“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疯和尚钱袋是漏的,什么时候口袋里有过过夜钱?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无酒喝凉水!”疯和尚大大咧咧地笑了笑,他从来不在乎别人知道自己没钱,所以嘲笑贫穷对于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笑了一会,他又说:“大哥,俺就是想问问你,你下一步打算咋走?你前几天说的那个计划,究竟还作数不作数?”
伯龙小心地看了一下四周,虽然他对于队伍已经有了把握,但是仍旧不能掉以轻心:“当然算数!我伯龙不是个好人,但是得领着你们走一条正路,这当保镖一辈子能有啥出息?咱们算运气好的,在江湖厮杀了这么多年还没死,但是谁能保证以后就不死?就这么死了,老子连个孩子都没有,上过的妓女倒是一大车,这辈子不能就这么样了啊!”
疯和尚挠了挠脑袋:“大哥你说的是,只是咱们都是江湖厮杀汉子,又不会读书写字,我就算会念几句佛号,也没读过几本佛经,大部分时间都在少室山下收租子去了。咱们不干这一行,能干啥去?”
“这个好办,眼下正是天下大乱之时,正是英雄用武之际,只要选准了明主投靠,说不得你我日后能有个封侯的爵禄!”伯龙轻轻一笑,他其实不大在乎封不封侯,但是他必须得给兄弟们找一条出路,本来张飞还是一个障碍,但是那场血战后他就没有任何阻碍了。
“行,俺听你的!反正你让俺杀谁俺就杀谁,你让俺砍谁俺就砍谁!”疯和尚大声说道。
伯龙一笑:“行,咱们一世人,两兄弟,生死不分离!”
天色渐渐的暗了,他们又走了整整一天。吓怕了的魏忠贤命令队伍晓行夜宿,因此他们速度很快,眼看着都已经走到山东境地了,再往前不远就是山东最繁华的地界临清。
眼前的是座小镇,名叫李家镇,听说是德州城附近最大的镇子,初冬天黑得早,眼看再往德州走已经来不及了,只好在这里歇息。已经有人打好了前站,在客栈订了房间,所以伯龙眼下没有事情做,正好趁着太阳还没落山在镇子里逛一逛。
这座镇子虽然不大,却颇为繁华,长不过半里,商铺倒是不少,卖丝绸的、卖布匹的、卖肉的、卖吃食的应有尽有,虽然已经有不少人收摊了,但是还有人利用最后熹微的日光赚取尽可能多的生活费。听着这熙熙攘攘的人声,伯龙原本因为厮杀而变得麻木的心也变得有些柔软,他买了一支糖葫芦,花了十文钱,这支糖葫芦是用上好的糖稀挂在新鲜的山楂上面做成的,所以吃起来酸甜爽口,倒是让伯龙颇为惊喜。
“若是让那想要自杀的,看看这集市的繁华热闹,沾沾人气,也不会愿意自杀了吧!”伯龙感叹了句,随便走着,逛集市不该骑马,因为骑了马就容易和商贩形成距离,所以他坚持走路。
“这位壮士请留步,让贫道给你测个字如何?”伯龙抬头一看,是一个道士,如果他没有吃什么长生药的话,那就是大约四十多岁,头发还是黑色的。他头戴着一顶竹冠,这竹冠竟然是用最新鲜的竹子制作的,鲜艳的绿色好像马上就要化作水滴滴下来,可是这堪堪就是数九寒天,他从哪找这竹冠来?他身上穿的是一件道袍,着道袍洗得干净,一尘不染,完全和一般的游方道士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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