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他到家了,可是他真的到家了吗?
岑家有一座大大的宅子,哪怕是拿到苏州府的富裕地方,这宅邸的规制也绝对是令人惊叹的。漆着黑漆的桦木大门上面钉着金色的铜制铆钉,哪怕是在昏暗的日光下,这些钉子仍旧反射出令人望而生畏的辉光,显示着这个住宅的主人在本乡本土的崇高地位。
正门很大也很阔气,这是岑家昔日的一位进士先祖主持修建的,在岑护儿的记忆里,这个正门从来都没有开过,这是因为这个家族从那之后就没有出过什么有出息的子嗣了。虽然有几个举人,可是小小的举人又怎么可能获得圣旨褒奖一类的荣宠呢,自然这正门也不会打开了。
若是柳公那样的高级官员来访,这个正门自然也是要开的,只是柳公怎么会有功夫来这么一个小小的乡绅家里呢。像他那样的人物,哪怕是在南京城都是勋戚家族的座上宾,无数名门望族抢着想把庶出女儿嫁给他作妾,他自然不会来这样的地方。
大门上面还有一个可以容纳两人通过的小门,这是岑家的家主、岑护儿的父亲出入时使用的。毕竟他是一家之主,不可能从侧门通过。眼下这个小门也没有开放,显然,岑家并不觉得这个刚刚获得了从九品官位的庶子有什么资格从小门进入。
“他们还是没有把我看在眼里!”岑护儿捏紧了拳头,这样想着。
从这座坐北朝南的宅子的正门遥遥往东,就是一座侧门,这侧门是给他准备的,给他这样的庶子、他的母亲、以及所有被这个宅子耗尽了青春又不得逃离的人准备的。
岑护儿慢慢绕过正门,看着侧门,心中涌动万种思绪。
侧门比起正门气派就差很多了,毕竟所有人会注意的都只是正门,没有人回去看侧门修建得怎么样。侧门上面的朱漆已经剥落殆尽了,剩下的门都露出了褐黄色的木料,这些木料看上去也不是什么高级的木料,上面因为多年的水浸虫蛀而显得腐朽而落魄,就好像这个昔日烜赫一时的岑府一般。
岑护儿轻轻将手放在侧门上,将头靠在这座埋葬了他多少过去和回忆的木门上,突然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母亲啊,你生时从这座小门进入,死后却也只能从这里出去,孩儿无能,让您受苦了!
“而今孩儿考了秀才,得了官,是官老爷了,可是您却不在了!您要是能多活几年,看看孩儿如今的成就,那该多好啊!”岑护儿心里咆哮着,眼泪大滴大滴地落地。
“少爷……”鹿二叔爱怜地看着岑护儿,但是这个笨嘴拙舌的老长工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伤心的年轻人,只好手足无措地安慰:“您现在有出息了,得了官了,若是夫人还在,也会开心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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