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闻逸淡淡道:“有些玩笑不可以乱开。”
肖巴立刻噤声了。
刘小木问韩闻逸:“老大,要不要我给她打个电话,说服她继续来接受心理咨询?”
韩闻逸摇头:“不。你记住,每一个来访者必须是自觉自愿踏入事务所的大门的。如果他们是被强迫的、被诱惑的,甚至有一丁点不是心甘情愿的,我们就很难帮助他们。”
只要来访者有那么一点心不甘情不愿,他们就很有可能对心理咨询师有所隐瞒或者欺骗。这样一来心理咨询师非但帮助不了他们,甚至有可能使情况恶化——他们发现心理咨询并没有起到效果,但他们并不会认为原因出在自己不够坦诚。以后他们很可能会更加抗拒对人吐露心声,并且心理负担也会加重。
刘小木很无奈。他知道韩闻逸最近虽然不接受其他来访者的咨询,但他的工作其实特别忙。事务所里一大堆事情等着他处理,他还要录制网络节目,很难挤出时间接待来访者。但他还是每天早上都问一下,如果有张珑的预约,他会先推掉其他工作,优先接待张珑——毕竟这件事情他已经开始做了,他就希望能做好。
“会不会是因为咨询费太贵了……”钱钱突然开口插了一句。
众人的目光都聚拢到她身上。
“呃,我随便猜的,”钱钱说,“毕竟一个小时的咨询费就大几百上千,不是所有人都舍得花这个钱……”
韩闻逸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
“要不下次她再来,我们给她打个折?”刘小木觉得钱钱的说法有道理。作为一个手头很紧的大学生,他也知道咨询费这道门槛会把很多人挡在门外,“就说我们在搞优惠活动?”
可是韩闻逸又一次摇头拒绝了这个提议。
“不行。”他说,“我们可以在合理范围内把价格订得低一点,但是一旦订下了,不管是打折、免单、买几送几,一律都不可以。”
“哎?为什么?”刘小木懵懵懂懂的。
韩闻逸扫视了一圈办公室。外面还有很多同事在工作,他们在这里交谈,会影响其他同事。于是他说:“来我办公室吧,我慢慢讲给你听。”
刘小木赶紧抱起笔记本跟着韩闻逸往他的办公室跑。
等刘小木和韩闻逸离开以后,钱钱拿出了刚才夏见灵给的最后一个蛋黄酥。
“八哥,”她捧着蛋黄酥在肖巴面前晃了晃,“你想吃吗?”
肖巴咽了口唾沫,用力点点头。
钱钱便把蛋黄酥递过去。肖巴一把接过,整个囫囵塞进嘴里,一边吃一边感动地喷屑:“小钱钱,你对我真好。”
钱钱看着他狼吞虎咽的吃法,不禁啧了两声。
“老大和灵姐肯定很喜欢你。”她说。在事务所里她就跟着大家一起管韩闻逸叫老大。
“啊?”肖巴不解。刚才他们还剥夺他吃点心的权利呢,这也叫喜欢他?
“老大很讨厌别人在男女关系这种事上跟他开玩笑的。”钱钱托着腮说,“以前上学的时候,他有个同学经常在他面前说这些,结果他特别严肃地要求别人道歉,把人家给吓坏了。”
肖巴一愣。事务所里的人知道钱钱跟韩闻逸是打小就认识的。
“而且别说灵姐了,像我这样脸皮厚的,大庭广众调侃我的男女关系,我也会有点尴尬的啦。”钱钱又说。
她跟韩闻逸相识多年,她知道韩闻逸从小不喜欢、甚至有些厌恶随便将男女拼凑在一起的低俗玩笑。看韩闻逸刚才的态度就知道,他现在依然不喜欢这样的事情。夏见灵也同样,作为一个女生,想必她不会喜欢别人当众拿她的男女关系打趣。
——假如他们之间没什么,这样的玩笑会让他们尴尬和反感;假如他们真的有什么,既然他们不说出来,就说明他们不想让人知道,不想成为大家的话题。
肖巴咽了口唾沫。蛋黄酥比较干,他有点噎住了。
“所以他们肯定很喜欢你,你看灵姐最后还是让我把蛋黄酥拿给你吃了。肯定是你平时工作表现特出色,”钱钱笑嘻嘻地拍拍他的肩膀,“再接再厉啊兄弟。”
肖巴把蛋黄酥彻底地咽了下去,看向钱钱。这漂亮小姑娘脸上的表情依旧和平时一样嘻嘻哈哈没心没肺的。但他知道,钱钱是好意地在提醒他——他刚才说的话,的确是有点不妥的。他本来没在意,可仔细想想,整个办公室只有他一个人没有拿到点心,韩闻逸和夏见灵的态度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如果不是钱钱帮他讨了个台阶下,他就得承受这份“殊荣”了。
肖巴不好意思摸了摸头:“……谢谢你,小钱钱。”
钱钱不以为意地摆摆手:“蛋黄酥是灵姐做的,也是她同意我给你的啦。谢我干嘛,谢灵姐去呗。”
她在和肖巴交谈的时候,一直有意地压低了声音。她的位置在靠窗的地方,从距离上来说应该只有肖巴和坐在她对面的越明宇有可能听见——但越明宇整天戴着耳机,就算大声吼他也听不见。
美味的蛋黄酥已经没有了,钱钱咂摸回味了一下残留在唇齿之间的香气,伸了个懒腰,开始干活。
对面的越明宇漫不经心地朝她看了一眼,很快又收回了视线。
钱钱老老实实地答道:“色彩构成。”
“你明年还要考这门课吗?考过了就可以拿毕业证?”
“嗯。”
“这门课补习会影响工作吗?”
“不影响不影响,”钱钱忙说,“不用重修,到时候去考个试就行了。顶多是考试那天要请一天假。”
韩闻逸点头。
“先看看你的作品吧,”他对延毕的事情没有再问更多,给出了结论,“工作能力比毕业证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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