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很深了,街上少有人迹。
贫穷的九老区,已经安然入睡,周遭是那么宁静,只有一两三声犬吠,还在提醒着过往的人们,这里是生活区。
踏着月色返回,些许轻轻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巷子中回荡、盘旋,清晰入耳。
走到熟悉的杂酱面馆前,还不等金允浩掏出钥匙开门,二楼的塔屋便亮起灯光。
“是允浩吗?”郑岱芹嘶哑干瘪的声音响起。
“嗯,我回来了。”金允浩刻意压低了嗓音,避免打扰周围其他邻居休息。
“等等…我这就去给你开门。”郑岱芹低沉而急促的说道。
金允浩看着手中已经掏出的钥匙,笑着摇了摇,又将它收了回去:还是将开门的这个机会,留给母亲吧。
深夜独自等候子女归来,亲手为其开门,这是做母亲的心意。金允浩没有让郑岱芹这份心意落空。
“哗啦。”
郑岱芹穿着花色长裤,棉线背心,上身披着一件老旧衬衫,动作熟练的为金允浩推开了一楼的房门。
“怎么现在才回来?【≈,不是说去釜山旅游吗?发生什么事情了么?路上还顺利吧?”郑岱芹连珠般问道。
这是母亲的关心,她不是想听到那些复杂繁琐的答案,她只想听一句‘妈,我回来了。我很好。’
金允浩没有回答,反而伸手抱了抱郑岱芹,“一切都好。”
“哎一古,都大小伙子了。这么越来越小孩子气了。小时候也没见你这么爱撒娇。”郑岱芹小幅挥舞着手。笑着拍打了一下金允浩的胳膊。
“您怎么还没睡?允曦那?”金允浩关上房门。后头问道。
郑岱芹扯了一把披在身上将要掉落的衬衫,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喏,晚上看复习资料,看睡着了。自从听说你同意让她出去工作了,这丫头兴奋的不得了,一有时间就拿起书看,我看着都心疼的。哎……
刚才,我看到你给允曦发的短信了。没叫醒告诉她。有事你妹兄妹俩明天再谈。”
金允浩给金允曦发了短信,让她等等再睡,主要是想问问她,是否想有意愿帮着管理公司。
既然小丫头没看到,已经睡了,金允浩也没强求,打算明天再问。
“妈,跟您说了多少次,我都有带钥匙,晚上回来。不用您给我开门的。”金允浩掏出钥匙,晃荡一下。弄出一声轻响,‘埋怨’道。
可郑岱芹却不以为意,“谁知道你一定会带钥匙,万一哪天没带,岂不是让你干着急。还是亲眼看到你回来我才放心。”
“饿不饿?”郑岱芹问道:“我给你留了一碗面,要不要吃?”
“不饿,不吃了,刚刚跟人在外面吃了点宵夜,肚子饱饱的。”金允浩没说谎,他跟三毛谈话时,真的有吃过东西。
“哦,那就好。明天周一…你该上班了。”郑岱芹从后面推着金允浩,不太自然的说道:“赶紧上楼,回房休息吧,早点睡,别看书了。”
“嗯,好的。”金允浩笑着点头,答应了一声。
——
回到房间,躺在床上,盯着灰白的天花板,金允浩却怎么都睡不着。
他不是在担心炒地皮的事情。计划很详细,没什么可担心的。
他现在是在回想郑岱芹最后一句话,“明天……周一。”
是啊,明天周一了。
明天是一年五十几个‘周一’的其中之一,很平常。
可是对金允浩一家人来说,却有着特殊的意义。明天,是金允浩和金允曦两人父亲的忌日。
“十八年了,今年是‘父亲’第十八个忌日。”
金允浩记得非常清楚,他穿越后第二天,便是他父亲的忌日。
原来的‘金允浩’患了复杂性肺炎,一直高烧不退,在夜里突然病重,即将死去。他穿越后,附身到了即将死去的‘金允浩’身上,最后奇迹般的活了过来。
当时,他父亲原来工作的企业突然倒闭,一家人没有了经济来源。为了给金允浩治病,又花光了家里的积蓄。
好不容易看到金允浩活过来,病情开始好转,他父亲便放下心中担心,强撑着熬夜虚弱的身体,组织了一群工友,向倒闭的企业讨要拖欠的工资和补贴。
这些被拖欠的钱,是他们这个家当时生活下去的唯一希望,他父亲更需要这笔钱为金允浩买些好吃的,调养下身体,面的落下病根。
可是,就在他父亲讨要工资的时候,却发生了惨剧。
一位激动的工友浑身淋满了汽油,威胁倒闭的企业给他们说法。
当时,他父亲是组织者之一,看到情况不好,便上前劝说。
可是最后不知怎的,他父亲劝阻了那位工友后,他却往自己身上淋上了汽油,替工友们讨要工资。
倒闭企业的负责人没有‘屈服’,找来了黑色会与工人们对峙,最后演变成殴打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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