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髭切的右手搭上了腰间的本体刀刀柄, 轻轻摩挲着,琥珀金的眼瞳半闭,还是那个永远温柔甜蜜的笑容。
他恍惚间又想起了那个血腥的战场, 那段——他拼命想遗忘, 却又悲哀的不愿遗忘的记忆。
历史真的不可改变吗?
命定要死亡的人必须死亡吗?
髭切缓缓用大拇指蹭着刀柄, 自从那天之后, 他就再也没有和膝丸说过话。
他怨恨膝丸没有保护好家主, 更憎恶这样丑恶的希望弟弟去死的自己。
嫉妒会让人变成恶鬼的啊……
他能怪谁呢?
这就像是一个笑话, 一个, 让人笑不出来的笑话。
髭切摇摇头,困惑地皱起眉,最近是怎么回事,总是想起这些陈年旧事?
外面突然传来嘈杂的声响, 他下意识地低头看看,审神者还安稳地睡着,圆润的脸蛋上有粉嫩嫩的红晕,没有醒来的迹象。
他敏感地回头, 有什么东西——
什么很熟悉的东西——
狂风席卷而来,髭切脸色一白, 这风卷着熟悉的血腥和枯草的气味,卷着熟悉的铺天盖地的兵戈气息,卷着砂土, 卷着腥红的旗帜和他遗忘在记忆里的泪水——
从过去的时光里破土而出!
髭切几乎是惊慌地扑倒在地面上, 琥珀色的眼睛里盛着初破冰面的冬河, 风声过处,凝固的河水奔流而下,从古早的记忆里探出一枝脉脉的桃花。
他伸出手,好像想去抓住什么,但是他什么也没能抓住,那风从他指缝间拂过,只留下温柔的熟悉的气息,直直扑向他身后。
髭切浑身发抖,他听见身后有细微的动静,但是他不敢回头。
他不知道他在期待什么,也不知道他在恐惧什么,他只能死死抓住本体刀的刀柄,眼睛盯住榻榻米上一点,屏住呼吸倾听身后的动静。
“唔——”
是带着少年气味的嗓音,很陌生,从来没有听过。
髭切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噩梦的傍晚,他的心里回荡着金戈铁马撕心裂肺的杀伐,夕阳在如雨的箭矢后沉默着缓缓下落,地平线上断裂的旗帜在风中飞起,卷着浓郁的血腥味劈头盖脸笼罩住他,他听见自己绝望的悲鸣——从那天开始,从未停歇。
但是就在这一瞬,仿佛漂泊的船只寻到港湾,无巢的飞鸟遇见恰好停歇的枝头。
悲鸣止息,一朵芦花落在水面。
他缓缓回头,被褥里坐起的人少年模样,面容旖旎秀美,像是绝艳的少女,斜飞的眉宇又透出不属于少女的凉薄英气。
他看过来,深黑的瞳孔里是淡漠的情绪,随后有一瞬的愣神,接着,在那一片淡漠下,有春水般熟悉的东西温柔流动。
那样的熟悉——
髭切哆嗦着嘴唇,琥珀金的眼眸里瞬间积起粼粼波光,他声音沙哑,最终只微笑着唤了一声。
“家主,欢迎回来。”
幛子门被猛地拉开,一个修长的深蓝色身影出现在门后,带着新月的眼眸在室内一扫:“主君,有哪里不舒服吗?”
琥珀金和深蓝猛地在半空对上,两者微微眯起,纷纷在心底拉响了防空警报——
——嘿呀,果然有小婊砸要勾搭家主/主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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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等了!光忠特制——雪媚娘!”
烛台切举着木质托盘从外面走进来,刚迈进一步就僵硬的停了下来。
喂喂喂,这是怎么了?
本丸没有专门用餐的地方,一般都是在各自的房间里吃的,到第三任审神者来时,才把会客室改成一起用饭的地方,宽大的三张长桌也足够坐下所有付丧神。
到最后,一张桌子就可以坐满了,另外两张长桌就被放进了仓库。
而自从最后一任审神者被杀掉后,付丧神们又恢复了在各自房间里用餐的习惯,这张长桌上也再没有坐满人过。
所以,现在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只有审神者吗?
烛台切看着面前十几双看过来的眼睛,有点崩溃。
三日月端坐在上首的审神者右边,一向对所有事情都漠不关心的源氏兄长坐在左手边,以稳重出名的短刀药研恭敬地侍坐在审神者身旁——并不是出于监视观察的陪同,很明显的,药研的所有肢体语言都透露出一个讯息:他奉审神者为主了,发自内心的。
烛台切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自己走错了本丸。
啊啊啊啊所以这还是他待了这么久的那个暗黑本丸吗?
你还我以前的那个暗黑本丸啊!
当三日月和髭切给审神者夹菜的筷子再次撞在一起后,看着药研高机动地闪避开他们的“碰瓷行动”把菜放进审神者碗里,烛台切在心里高声咆哮。
审神者不过就是晕了几天,这几天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已经变回那副少年模样的源重光看着碗里堆积如山的菜,决定开始假装发呆,三日月和髭切的态度,他能理解,可是药研……
他是真的不能理解了。
尤其是不知道药研跟粟田口家其他几个说了什么,所有的粟田口都认认真真地排着队过来做了自我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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