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什么不好说的。”那人转了过来,“我可亲眼看见了,漂漂亮亮的一个姑娘变得跟个猪头一样,还傻了痴了,话也不会说了。”
小二哥看看周围,没人注意到这边才松了口气,轻声在喻衍耳边说,“这事可不能外传,更别说是我说的,否则我就遭殃了。”
“哼!”旁边的男人轻蔑地哼了一声。
小二哥脸红脖子粗,“李笙,我是好心提醒,你可别到处乱说,被人知道了是你说的,非得割了你的舌头不可。”
“知道了知道了。”李笙摆摆手,敷衍道。他喝了一口冷茶,而后眼露痴迷,“我才不管什么山神不山神呢,我只诚心信奉喻公。喻公是天神下凡,到人间历练一番又回到天上了,如果能有幸见喻公一面,我死而无憾。”说完白了一眼喻衍,“只有喻公这样的男子才配得到我的爱,你以为我什么人都看得上吗?我只是逗逗你罢了。”
喻衍冷汗连连,他万分庆幸自己已经死了。
李笙又要了一壶热茶,“秦先生什么时间过来说书?我都等不及了。”
“马上就开始了。”茶楼里人渐渐多了起来,小二哥开始忙碌了起来,端茶倒水,一刻不得歇。
李笙拿着茶壶凑到喻衍这桌,“喻公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完美无缺,我只恨晚生了二十年,如果早生二十年,就能一睹喻公风采了。”
喻衍在一旁默默听着他的深情告白,既同情他又同情自己。
这个李笙喝茶很喝酒似的,别人喝醉了说醉话,他喝茶也能胡言乱语,说书的在上面说一句他附和一句,跟唱戏似的,还入戏特深,到最后趴在桌子上痛哭流涕,“喻公啊喻公,我李笙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喻衍一口茶直接喷了出来,都严重到这种地步,真是不劝不行了!
喻衍咳了一声,想凭借三寸不烂之舌说服这个李笙别这么迷恋他。
“李兄,其实喻衍也不过如此,不值得你为他这般痛心。”
寂静,茶楼里一瞬间静的连喝茶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说书的连书也不说了,全都看向了喻衍。
喻衍接下来的话还没讲出口便被李笙打断了,他猛地站了起来,也顾不得满脸的鼻涕眼泪,指着喻衍,“你竟敢诋毁喻公,我跟你拼了!”隔着桌子就要冲喻衍扑过来,幸亏喻衍反应快躲了过去。
不过这还没完,不但李笙疯了,整个茶楼的人都疯了。
“竟敢诋毁喻公,看我不打得他娘都认不出来!”
“看来这小子身手还不错,大家不怕,一起上,定要好好教训他一顿。”
“让他知道诋毁喻公的下场!”
霎时间喻衍就被围了起来,这些人看他就像看仇人一样。
坏了!他没想到自己一句话竟然引来这么多人的敌视,就连小二哥都义愤填膺,“没想到你是这种人,枉我还和你掏心掏肺。”
再不解释就真的要打起来了,喻衍平地跃起,落到人群外的一张桌子上,“我并非诋毁喻衍,喻衍虽战功赫赫,但终究是凡人一个……”
喻衍话没说完便感觉到剑意自头顶而来,气势难挡,这一下是冲着要他的命来的,他仓皇避开,只听一声巨响,桌子被劈成了两半,就连地板都凹了进去,这一下要劈在他身上恐怕直接就把他劈成两半了。
拿着剑的是一位少年,面孔稚嫩却异常高大,比喻衍还要高出半个头,脸与喻衍的一位冤家有六成相似。他身着黑衣,肤色偏黑,手中的剑泛着寒光。一剑没有砍到就又砍一剑,风带着寒意直逼喻衍而来,剑气凌人。
喻衍没有想到他这么快又攻了过来,剑擦着脸颊而过,血渗了出来,少年要收回剑,被喻衍两只手指捏住了剑尖。
“小哥,咱俩无冤无仇,你这是想要我的命啊。”这个少年的功夫很好,以他现在的年纪再过上几年恐怕再难找到敌手。
少年用力,但剑被喻衍夹住,丝毫动不得。
“我伤到你了。”少年的声音低沉,确定的语气不容置疑,眼睛直直地盯着喻衍的脸,“你的脸上为什么没有伤?”
喻衍松开剑尖,轻笑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小家伙,你说伤到就伤到了啊,我可是一点伤都没受,就连血都没流一滴呢。”
少年皱着眉,盯着剑尖,剑上也没有血,可他明明感觉到剑尖伤到了这个人的脸,不至于产生失误。
“你叫什么名字?”少年对喻衍产生了兴趣,在同龄人中还没有人可以躲过他的剑,而这个人不但躲过了,自己还不能伤他分毫。
“我的名字不是谁都能知道的。”这个少年可不简单,他可不想和他产生任何的联系,他再活一世只想远离上一世的人。
“他叫卫展!”观战的李笙突然出声,把喻衍的化名爆了出来。
喻衍头疼,这人怎么话这么多。
少年收起剑,“我记住了。”
众人一看少年竟然放过了喻衍,心中不平,又涌过来要教训喻衍,喻衍转身就跑,众人追出茶楼。
这些人哪里追的上喻衍,喻衍在屋檐上跑他们在下面追,一群群一堆堆,人越聚越多。喻衍以为他们愤怒过后就不再追他了,谁知道竟追了他跑了三条街,好几个都累趴下了。
“别追了行不?”喻衍坐在屋檐上休息,那些人看他停下来了竟然有想要爬屋檐的。
喻衍一跃身又到了茶楼顶,这么高他们爬也爬不上来,总算清静了。
众人上不了茶楼顶只能在下面骂,“你最好祈祷不要再让我见到你,否则见一次打一次!”
“对!见一次打一次!”
喻衍苦闷,卫展这个名字和现在这张脸是彻底不能用了,他哪能想到自己只不过说了喻衍不过如此,不值得痛心就被追着打了三条街,真是不可理喻,又想到他现在这样全都是自己的原因,为了出口闷气自言自语地骂到,“死了也不清静,喻衍你活该。”
话音刚落一个黑影就扑了过来,剑硬生生地架在他脖子上,喻衍打了一个寒战,又是那个黑衣少年。
“不许玷污我师傅。”少年的眼神像是要把他活剥了一样,但还是压制住了。
“我没有。”喻衍坚决不承认,转而才意识到,“谁是你师傅?”
“喻衍。”少年撒谎不打草稿,脸都不红一下的,他就是喻衍,他怎么就不知道自己有这么个徒弟了?
“喻公爱才,我见你武艺高强才不和你计较的,你竟三番两次侮辱喻公,这次绝不饶你!”剑蹭着喻衍的脖子,快要把皮蹭破了,皮蹭破可就该流血了,这可了不得。
喻衍一只手抚开剑,“你怎么这么粗暴,这么粗暴女孩子不喜欢,恐怕要打一辈子光棍了。”
“喻公一生未娶,我便一生不娶!”少年眼睛眨都不眨,“喻公曾说过温香软玉哪比得上家国天下。”
喻衍被他逗笑了,直不起腰来,“这些都是说出来给别人听的,你家喻公恨不得温香软玉在怀呢。”十五岁,他被喻扩送往战场,走时喻扩曾问他可愿为国捐躯,他除了这些还能说什么?
因为喻衍这句话少年眼中的怒火彻底喷了出来,剑气逼来,整个茶楼的顶都被他削没了。
“你休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少年握剑的手都在发抖,“喻公爱才,喻公大度,不会因为你的诋毁动怒,那么我也不会欺负你。三日之后,喻公庙前,你我一决胜负,你若输了就在喻公庙前悔过道歉!”
“你输了呢?”这个少年虽强但还打不过他。
“我便日日跟着你,直到赢了你为止!”
喻衍一个不稳差点从楼顶摔下去,这还有什么意思!不管输赢都是他倒霉!果然是不可理喻。
“那三日后见。”喻衍风一般逃走了。
见什么见,他傻了才会去赴约,换身衣服,换个名字,再换张脸他就是另一个人了,谁也认不出来。
喻衍是住在客栈的,到客栈拿了东西换个样子再混入山镇对他来说易如反掌。
结果……
一进客栈的门就被一群人围住了了,手上还拿着他放在客栈的东西,个个凶神恶煞,危险程度可不是追他的那些山民们可以比的。
“就是他!”一个家丁模样的男子指着喻衍,“他就是卫展,和小姐私定终身的就是他!”
“抓起来!”四个人架着喻衍的四肢就把喻衍抬了起来。
“各位好汉,咱们好好说话,我这么寒掺,哪有姑娘家看得上我。”
家丁哼了一声,“你不要狡辩,我可是亲眼看到了,在喻公庙前你和我家小姐打情骂俏。”
喻公庙前……那只有刘家小姐刘乐真了,可他只见过刘乐真一面,话也只说了三两句,私定终身可就扯远了,这不是凭空污蔑他吗!
剑没有光,刃是黑的,但是剑上的冷意仿佛可以斩断任何东西。
大汉们和侍女抱在一起,互抱互泣,连男女有别都忘了。
烟花的绚烂过后,巷子又恢复了幽黑,他们已经放弃了希望。
突然,幽黑的巷子的另一头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停了下来。
“谁?”褚黎手中的剑指向脚步声的方向,那里一片黑暗,看不到任何东西。
大汉和侍女全都屏住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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