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凶。
贾琏右眼眼皮跳了下, 原本雀跃欢喜的心也慢慢沉了下来, 蹙眉盯着地上的卦象。九三寓意极险, 更有批言曰何必如此。如今与何家的亲事将定, 不懂事的小丫头子竟随手一散就出了这样的凶卦,着实让人心内忐忑。
即便林海当日讲解易经八卦时就再三强调, 说凡事不可尽信,当知事在人为,可易经乃五经之首,便是圣人自己也常起卦推演,卜算吉凶,贾琏又经历了前世今生,遇见了跛足道人、癞头和尚这样有神通之人,心中连子不语怪力乱神这样的传世之言都不敢信, 更无法轻易释怀。
面沉如水的静立片刻, 贾琏先挥手让一旁骇傻了的小丫头子下去, 自己弯腰将蓍草一根根拾起,逐一拭净, 又洗净双手, 亲自换了熏炉里燃着的香,才郑重的又起了一卦。
兑卦初九, 巩用黄牛,不可以有为也, 隐生死之变。
贾琏手上一紧, 三根蓍草直接断在了掌心, 一阵刺痛仿佛扎在心口,他深吸一口气,才缓缓松了手,吩咐门外守着的不拘什么人进来收拾干净,顺便再去小库房里取一套蓍草来。
这会儿退下去的小丫头子已经哆哆嗦嗦的跟大丫头翠儿依人两个把方才书房里头的事儿说了,生怕丢了自个儿的差事,翠儿二人不曾听懂,只当这小丫头粗手笨脚摔了要紧东西,按例罚了她一个月的月钱,不许她再进书房就完了。在一边儿吃茶的旺儿却听出了不对劲儿,拦下了正准备进屋的翠儿,替她们进来伺候。
见是旺儿,贾琏虽讶异也懒得理会,沉着脸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心里一会儿疑心小人作祟,一会儿又怀疑是那疯疯癫癫的道士见不得人好,心里转过许多个念头,便没注意旺儿将案上收拾妥当后并没即刻退下。
旺儿等了几息功夫,见平素机敏的主子似乎根本没瞧见旁边还立了个活人,不得已大着胆子咳了一声,等贾琏不悦的瞧过来,旺儿咽了口唾沫,讪笑着道:“小的猜着二爷得的卦象不好,才抢了翠儿姐姐的活儿。”
贾琏在扬州习四书五经时,兴儿旺儿两个常陪伴左右,也听了几耳朵书在腹内,如今也知道个吉凶。听出旺儿这是有话想说,贾琏这会儿虽不耐烦与人说话,还是略点了点头,示意旺儿莫要吞吞吐吐。
旺儿不安的抻了下别在裤腰里的衣角,才垂首小声道:“小的记着姑老爷当日授课之时提过,君子不占而吉,小的鲁钝,想着这该是姑老爷劝二爷不必尽信卦象的意思?再一个,小的想着,这样大喜的日子却得了个不吉利的卦,二爷难免不欢喜,可说不得,这是反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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