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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是吧。”保洁阿姨说,“高先生让我每次来打扫的时候, 把他的床单被子也洗洗。不过我过来时都没碰见高先生。”
纪律点了下头, 往书架看去。
书架上摆了不少书——《基础化学》、《有机化学》、《系统解剖学》、《局部解剖学》、《生理学》、《病理学》……
宋不羁拿了一本出来, 竟然是医学生大学本科的教材。
随意地翻了翻书,宋不羁说:“高彬这是把他大学的教材都搬回来了吧……”
纪律不置可否,目光从那些书上一本本滑过,最后落到书桌上的一盆仙人球上。
保洁阿姨看到了纪律的视线,忍不住说道:“这仙人球也就我来时给它浇浇水, 一月一次,这么多年了竟然还活着,生命力真强大啊。”
闻言, 宋不羁往仙人球那看了看。盆子里泥土是湿的, 该是刚浇过水, 连仙人球的刺上都挂了几滴水珠。
但, 纪律不是在看仙人球。
“纪队,看什么这么入神呢?”宋不羁笑嘻嘻地凑过去,低头往仙人球那一看, 这一看, 便顿住了。
这仙人球旁边的桌面上,有一个英文字母,不, 是一个英文字母和一个数字——1。
“这是什么?”宋不羁不知道简为源的左腿脚踝内侧有这么个文身, 但是此时看到这个花式的“1”, 他心里陡然升起了奇怪的感觉。
纪律把视线从这“1”上移开, 注视着宋不羁。
宋不羁莫名其妙,看他做啥?
“这是什么?”他又问了一遍。
这时那民警也凑了上来,看了一眼就说:“这不就是一个字母和一个数字嘛,纪警官,这没什么问题吧?”
纪律直起身,扫了他一眼,淡淡说:“问题大了。”
宋不羁:“……”
民警挠挠脑袋:“呃,这是当年高彬读书时写在桌上的吧?很多小孩子都喜欢在桌面上画画写写,很正常啊。”
纪律不应他,问保洁阿姨:“书桌上这‘1’,以前有吗?”
保洁阿姨被这么一问,有点懵,她弯下腰仔仔细细地看着那“1”看了一会儿,才不太确定地说:“好像没有吧……”
“好像?”纪律反问。
保洁阿姨抓了抓身上的围裙,说:“这字母这么小……警察同志你不说我还真没注意到……”
那就是说无法确定这一标记是什么时候写上去的喽。
宋不羁思考了一会儿,突然听到纪律说:“是最近写上的。”
“嗯?”宋不羁抬头看他,“为什么?”
他以为纪律还是不会回答他的问题,没想到这次,纪律解释了一下:“笔迹很新。”
宋不羁“哦”了一声。
把这个房间看了个遍后,再没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
其他房间,也没收获。
纪律再次向保洁阿姨道了谢,三人出了高家。
“纪警官,咱回去吗?”派出所民警问道。
纪律大步向真美丽鞋厂的方向走去,头也不回地道:“再去鞋厂。”
民警:“……”无奈,只得跟上。
宋不羁折腾了这么一天,早就觉得热了,所幸现在临近傍晚,太阳弱了不少,也起了风。他顿觉舒服很多。
真美丽鞋厂里,李总对他们的去而复返表现出了惊讶。
“警官们又过来了?还有什么需要李某帮忙吗?”李总同样把他们请到了办公室,同样喊人给他们倒了杯茶。
纪律开门见山:“你大哥现在住哪?”
当年大卖鞋厂的老板在火灾后被判了三年半,现在已经出狱。
李总愣了一下:“我大哥?警官,当年的案子已经过去了吧?我大哥牢也坐了,钱也赔了,鞋厂也不开了,这还有什么问题啊?”
纪律简单提了一句:“还需调查。”
“调查?”李总说,“不是,警官,这案子当时可是咱派出所以及市里省里领导一起查的,有问题当时就会发现吧?你说是吧?”
李总转问向派出所民警。
民警虽然也觉得这火灾就是个事故,没什么问题,但没办法啊,人家是市局来的领导,想找当年大卖鞋厂的老板,他就只能帮着喽。于是他说:“问你问题就回答,扯这么多做什么?李茂现在到底住哪?难道你要我回所里查?”
李总摸了一下手腕上的金手表,陪笑道:“不是,我这不是好奇嘛,怕对我大哥再有什么影响。得了,既然如此,那我就陪各位警官走一趟吧。”
“我大哥啊,自从当年的火灾后,就病了。出狱后,整个人瘦了一大圈。现在在后山那静养呢。”李总边说,边把他们往下里村后山那带去。
后山虽然也有人住,但毕竟不是居民区,人烟稀少。纪律和宋不羁一路过去,只看到零星几幢房子。
“前面就是我大哥家了。”李总往前指了指,状似感慨道,“幸好我那嫂子不离不弃,在我大哥出狱后还照顾着他啊。不然我大哥一人,我还真不知道他怎么过活呢。”
说话间,他们已经来到了李茂的房子外。
房子是普通的农村房子,三层楼高,房前有个小院子。这还没进去,就听到院子里传出了一阵狗叫声。
“大福,是我,别叫啊!”李总推开院门,呵斥了从旁跑出来的大黄狗一句。
大黄狗认识李总,果然不叫了,只是目光依旧在宋不羁等几个外人身上徘徊。
房子主人听到狗叫声,走了出来。
“哎,嫂子!”李总挥了挥手,笑道,“我大哥在家吗?”
李嫂子是个有点丰腴的中年女人,她看了纪律三人一眼,警惕道:“警察?老二,你这是做什么?”
李总圆滑一笑:“没大事,三位警察同志就是想了解一下当年火灾那事。”
李嫂子警惕心更重:“那事不都过去了吗?”
“这位是市里来的领导。”李总指向纪律,“领导同志还有点疑问,想找大哥了解一下呢——嫂子,大哥在家的吧?”
李嫂子狐疑的目光在纪律身上上上下下扫过。
宋不羁不指望从这个冷淡的纪大队长嘴里能说出什么讨人喜欢的话,也不指望那个派出所民警能站出来说什么。于是他上前,展开亲切温柔的笑,说:“姐,我们就是找李大哥问几个问题,很快就好的,您就让我们进去一会儿呗。”
宋不羁长得精致,尤其是他刻意讨好别人露出笑的时候,更是显得乖巧美好了。李嫂子活了这么多年,还没见过如此好看的男人,尤其这男人还对自己笑得这么温柔……她当下就举手投降了:“那你们就问几个问题啊,十分钟,多了可不行。”
话落,似是解释一般,她又说道:“我老公身体不太好,需要静养。”
宋不羁爽快地应了一声,眼儿弯起,好似中了大奖一般高兴。
李茂躺在自己的卧室了,李嫂子进去说了一声后,便让他们进去了。
派出所民警刚想抬脚跟进去,却被纪律一拦,拦在了门外。
“在外面等着。”纪律说完,便关了门。
房间里一股药味传来,宋不羁揉了揉鼻子,看向床上的人。
那人瘦骨嶙峋,脸颊两边深深地凹陷进去。不过中年,头发却花白了大半。双眼也没什么神采,只在他们进来时看了一眼,便又重新看向了窗外。
完全看不出床上这人和大腹便便的李总是兄弟。
“李茂?”纪律走到他床前,问道。
床上的人应了一声,依旧没看他们,却问:“警察同志有什么事吗?”
一出声,宋不羁就惊了一惊,这声音,更是沧桑得可怕,甚至比老年人还像老年人。
“高罗当年是你鞋厂的员工吧?”纪律问。
像是突然回春了一般,李茂的眼底渐渐浮现出神采,他以一种与他身体状况不相符的速度,转回了脑袋,紧紧地盯着纪律。
“你、你说什么……”李茂问得有些急。
“高罗,当年火灾唯一的死者。”纪律慢慢说道,“是你鞋厂的员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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