崭新的一天,明明提前把窗页调好,让房内的光线强度恰到好处,不刺眼也不熹微。微波炉“叮——”的一声响,宣布肚子里热的草莓可颂可以闪亮出炉。明明从食盒里舀出奶酪,放在可颂上,又热了杯高钙豆奶,最后添了三片华夫饼,“两菜一汤”,确保钙元素占足够比例后,才端到饭厅。
宫之阙身体健壮,吃得欢,睡得安,能打高尔夫球的日子里,绝不工作,十分注重劳逸结合。唯一不足就是,他缺钙,缺得还有点多。主要是他窜个头的时候,正好在厄美留学,从一米五八疯长到一米八八的日子里,家常便饭是厄美的快餐,汉堡配薯条,唯一的营养价值就是汉堡里的生菜,和薯条上的番茄酱,少得可怜的营养追不上飙升的个头,于是,他缺钙了,还轻微缺铁和锌,如果不是宫阑会做菜喂他,他可能会缺出一个元素周期表。
在家庭医生告知明明,宫先生缺钙,要多注意他的饮食搭配时,明明急得团团转,恨不能在后院养两只奶牛,让宫之阙每天直接抱着牛喝奶,但宫之阙不愿意,他怕被牛给踹飞,想了想,觉得和缺钙比起来,还是生命安全更重要。
于是明明就从一日三餐下手,还给宫之阙准备了营养钙片,饭后嚼一嚼,补钙又管饱。
此时,宫之阙坐在老年藤椅中,面对着《塞纳河畔》,开着免提和朋友唠嗑。手机那头的声音有些空灵,不知是不是电磁波失了真,显得雌雄莫辩,明明听了半天,也没听出来是男是女。
宫之阙拈起华夫饼,蘸了点奶酪,“是《塞纳河畔》,就在我对面挂着,拍卖会上买的。”
“诓我呐,以你的德性,会去买艺术品?”
宫之阙直接开启视频通话,把摄像头对准画幅,停留了五秒,然后转过来对准自己,“眼见为实了?”
屏幕上是个尤诺男人,金发有些自来卷,软软贴在额头,但五官俊美而大气,颇有艺术家的气质。他眨了眨蓝眼睛,觉得宫之阙应该不会无聊到制造幻影,“行,你买画想送我?”
宫之阙把华夫饼啃完,实话实说:“三百万,你值不起这个价,不要多想。”
西兹举起手机,往自己身后环游一圈,油画、珠宝、化石、雕像,墙上、桌上、地板上,目不暇接,应有尽有,画面中配上激情演说词:“来来来,观摩一下我家里的奇珍异宝,把你按毫克卖了,都换不了一样。”
宫之阙边喝奶,边观摩外星文物,笑道,“行了行了,别闪瞎我的钛合金宝石眼,大艺术家先生,请您老人家落座。”
“有什么事说吧,外面还有人排着队等我呢!”
“西兹,你鉴定有出过错吗?”
西兹宝石般的眼珠大睁,射出万丈怒光,蓝幽幽的,直逼屏幕,“你怀疑我的专业知识和职业道德?”
宫之阙感觉再说半句,对面那位得顺着电磁波爬过来挠他,连忙转移话题:“那你觉得我去鉴定一幅画,有没有可能出错呢?”
西兹的眼珠还是瞪着,“你应该这样问,如果你去鉴定一幅画,有没有可能不出错?”
宫之阙见话引上了正题,认真起来,“好,比如说我去鉴定一幅画,出了错,我认为是画面过渡太细腻,不像是粗糙帆布上画的,但其实它就是在帆布上所画,有没有什么上得了台面的因素,可以作为我判断的失误原因?”
西兹不假思索:“有,你蹩脚的鉴赏能力!”
宫之阙保持微笑:“除此之外。”
西兹思索片刻,抬眸:“如果是指《塞纳河畔》的话,那河水明暗的对比,可以作为判断失误的依据,因为是傍晚时分,派星光辉洒在水面,形成白、黄、红、蓝相互交织的现象,同时还有岸上建筑的倒影,交融在一起,从而显得色彩对比太过明显,而米勒呢,早期时的风格偏好色彩的和谐,比如说《戴面纱的女人》这幅画,女子的面部和头部装饰,以及女子和背景色,都避开了互补色,使整幅画面呈现一种朦胧的古黄色,很舒服。”
“你的意思是从风格上找原因?”
“你不是要找“替罪羊”吗?风格这个一块最玄乎,拉个专业的画家来,都说不清道不明,所以是最好的糊弄借口,”西兹托腮,“不过你如果怀疑画作的真假,为什么还要买回家?”
宫之阙看向《塞纳河畔》,面色沉静,“这不是我的画,它暂住在我家,过段时间要还回去。”
这时,手机顶端弹出消息,发出提示音。
“谁呀,胆敢插足我俩的谈话!”
“盛锦城同学,我让他抽空来一趟沪宛,没有到动作还挺快!”
西兹面露喜色,蓝眼睛大放光彩,“威廉?他那么忙,居然你一声令下,他就从粤平赶过去了,看不出来你面子够大呀!”
“低调低调,我回他信息,先把你挂了啊?”说完,宫之阙不管西兹那边的鬼哭狼嚎,直接终止通话,打开消息页面。
宫之阙,盛锦城和西兹,是高中时期的狐朋狗友,三个人因为志趣相投,对打高尔夫颇有见解,于是经常组队打球,在厄美那个橄榄球和棒球盛行的世界,能找到高尔夫的伙伴,还是高中生,是件弥足珍贵的事儿,所以三人对友谊格外珍惜,就像斗地主怕三缺一那样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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