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被打得青年男子名叫魏震东,今年二十二岁,是魏五的大徒弟,自小被他收养,跟着他学仿做古玩玉器的手艺。他这人聪明,手艺也学得好,就是有一条不好,好酒。为此不少被魏五呵斥。最近他从师傅那里拿了只战国白玉蝉仿做,昨儿晚上知道今日有隆庆寺庙会,便把做好的几只玉蝉装在袋子里交给师弟魏震男。魏震南也是魏五收养的无家可归的少年,做了他的二弟子,平时除了学艺,也帮着魏五出摊做买卖。
谁曾想魏震东昨儿晚上收拾那些仿做的白玉蝉时,喝了些酒,便把那只真的也混了进去,收在袋子里一并给师弟魏震南了。
交了东西后,魏震东又喝了些酒,就睡了。一直睡到今日晌午起来,吃了点儿东西,打算再开始仿做几只白玉蝉时,却发现放在红漆木盒子里那只白玉蝉并不是真的,而是自己仿做的一只。至于为什么发现,是因为他拿起来时,晌午的阳光直打在手中那只白玉蝉上,而从玉蝉那圆圆的一对儿眼睛上并没有泛出一圈涟漪样的光华,这一下把他残余的一点儿醉意都吓没了。忙抬起手搓眼,搓了又搓,可看到的手中那只白玉蝉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还是没有那一圈圈的“波光”,死死的。
这战国白玉蝉怎么仿做,可是那一对儿圆溜溜的大眼睛上在阳光照射下发出涟漪样波光的工艺却是仿造不出来。也不知道那时候的玉匠是怎么做的,反正现在的琢玉的匠人是做不出来。就算是像他师傅魏五那样的现今大武朝数得上号的琢玉的匠人也毫无办法。所以真正懂行的人鉴别真假战国白玉蝉是看那玉蝉的眼睛的。眼睛上有涟漪样波光的是真货,反之眼睛死死的是假货,这也是为何乔珍用五两银子买到白玉蝉后高兴的原因,她确实捡漏买了个真东西呀。尽管她并不知道这是人家不小心让她捡漏了。
发现了手中的玉蝉不是真货后,魏震东立刻会意到自己估计是把那只真的放到那几只仿做的里头装在布袋子里让师弟拿到隆庆寺庙会上卖去了。于是他忙赶到隆庆寺东门师傅摆摊的地方,对师傅说了来意后,魏五便把袋子里的那几只白玉蝉拿出来看,结果发现都是仿做的,那一只真的毫无踪影。
后来魏五回想起来,今日上午做得第一笔买卖就是只白玉蝉,五两银子让个小姑娘给买走了。当时自己的二徒弟魏震南还取笑那小姑娘来着,如今看起来人家早认出是真的,将计就计,把真的贱价给买走了。这会儿人家不知道在心里怎么取笑他呢。
一想到这个,魏五不由得恼羞成怒,这才有后头拿起烟杆儿抽打大徒弟魏震东的事。
“师傅,师傅,你别打大师兄了,你瞧,头里买走咱们玉蝉的小姑娘在那边儿的素面馆里吃面条呢。”魏震南眼尖,一把拉住还在抽打魏震东的魏五,一手指着隆庆寺东门斜对面的一家店铺喊道。
魏五闻言果然住了手,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不远处那卖面的店铺里看到了身穿一身柳绿色衣裙的乔珍。下午三四点种的时候,来逛庙会的人已经有许多人都散了,更别说专门卖古玩的隆庆寺东门这一块儿,剩下还在看古玩的人更少。加上那素面馆又不远,和隆庆寺东门仅仅隔着一条窄窄的街,所以在老槐树下的魏五等人可以很清楚得看到乔珍。
听到魏震南的这句话,刚刚才挨了打的魏震东也转过身去看吃面条的乔珍,嘴中嘟囔,“那小姑娘的运气可真好,五两银子就卖走了师傅的心头所爱……”
“你还说!”魏五听到这话,气不打一处来,抬手又是一烟杆儿敲在魏震东头上,打得他“哎哟”一声,缩着头,再不敢说话。
打了魏震东,魏五道:“人家可不是运气好,而是真识货。这么大点儿的人,竟然能够知道那战国白玉蝉眼睛上的秘密,按说这个可是极少人能够知道的,她竟然能知道。不是她家里是开古玩店的,就是本是是豪富之家,见多识广。”
魏震南就接话道:“可是这小姑娘一看就是生面孔,要说是这浚县的县城里几家开古玩店的,我们也大致有个印象,可她我们却一点儿印象没有。难道是最近刚搬到这县城里来的豪富之家的大小姐。但那样人家的大小姐出来,身边最少也得跟着几个丫头小厮,而这小姑娘身边儿跟着的却是个伙计打扮样子的人,那小伙计我还有些印象,常看他在这隆庆寺附近走动,应该是在这附近住家的人罢。”
“你这么一说,我倒对这小姑娘起了点儿好奇心。看起来她既不是浚县县城那几家古玩店的人,也不是豪富之家的大小姐,那么她到底是什么人呢?”魏五看着乔珍摸着自己下颌几缕稀疏的胡须若有所思得说到。
魏震南忽地提议,“师傅,不如我们过去会她一会,一则探一探她的底,二则告诉她我们只是弄错了才让她捡了个漏,别让她太得意,看不起我们。”
魏五想了想,将手中烟杆儿顺手在自己身后的腰带上一插,两手一背,对身后两个徒弟道:“震东,看摊儿。震南,走,跟我去会一会那小姑娘。”
“是,师傅。”两个徒弟齐齐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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