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过金光,温故灵台通明,魂魄安定,身轻如燕,通体舒泰,不使踏云幡,乘风上青天!
老者前方领路,过云梯,掠霞道,穿天门,入仙宫,沿途瑶林琼树处处,仙山楼阁叠叠,风景奇秀,不同凡俗,看的温故目不暇接,老者唤他数声才应。
老者领他到一张黄花梨翘头案前,对伏案疾书的绿裙少女道:“此子便是温故。”
少女抬头,见温故年轻俊雅,展颜笑道:“好久未见这样年轻俊俏的后生了!”
老者对温故道:“她叫董熙,专司新进仙人的差事分派,你有问题尽可问她。”
温故与她见礼。
董熙道:“白须大仙放心,他吃了这么多苦头才能飞升成仙,我绝不会亏待他。”
老者这才放心离开,留下一头雾水的温故。
董熙招呼他坐下,从案上抽出一本簿子,翻到中间,低声道:“按规矩,我要追溯你凡间生平,你且听来。”
温故活了上千岁,记忆不差,千年岁月大小事仍历历在目,不过他初来乍到,不好破坏规矩,便点了点头。
董熙道:“温故,字知新,大唐长安人。五岁拜师云阳道人,为开山大弟子。八岁筑基,二十得灵觉真君洗髓丹而结丹。五百岁成元婴。八百三十岁再遇奇缘,得天华双仙的双修功法,与黄凌道人同修百年成正果,双□□升成仙。”
温故错愕道:“这是我?”
董熙点头道:“是你。”
温故探头去看,上面果真写着自己的名字及生平,内容比董熙所言更为详尽,连双亲名讳家世都有。只是……这八百三十一岁再遇奇缘几时发生过?为何他一点印象都没有?更不用说黄凌道人,简直闻所未闻。
董熙道:“你看如何?”
“好得不能再好。”温故面无表情,“好得我都不记得何时享受过此等畅快顺遂的人生。”
董熙道:“此书所载乃天道限定。”
温故道:“天华双仙的双修功法我倒是有,却是一千两百岁才拿到,与书中所说差了将近四百年。”
董熙道:“这是因为你八百三十岁那年本该遇到一名结元婴失败的修真者,与他畅谈人生理想后,相见恨晚,互为莫逆。后来他遭魔修杀害,你替他报仇,从魔修身上收获此书。”
温故沉默片刻,道:“这也不算奇遇。”以挚友性命来换福缘,他受之有愧。
董熙道:“可惜现实是,你那位朋友结元婴失败后一蹶不振,自戕而亡。你的命运由此改。”
温故怔忡。
董熙道:“天道虽能结缘定数,却不能挽回人心。多少人哀恸时运不济,绝望命运不公,仓促轻生,错过机缘。此等种种,不堪赘述。却不知善恶到头终有报,若是不报,时辰未到。他们眼睛一闭双腿一蹬,倒是简单痛快,却不知我们弥补起来要花费多少心血!”
温故听得出神:“难道说,我升仙是为了弥补八百三十岁那次的机缘?”
董熙颔首道:“正是。若非如此,你早在两百多年前就飞升成仙。”
温故笑道:“怪不得那雷打来打去始终落不到我头上。”
“嘘。”董熙低声道,“渡你成仙的任务白须大仙两百年前就接了,只是短缺人手,辗转拖延至今,不想你竟散一魂一魄。白须大仙只好向老君要来仙丹,助你成仙,又怕你承受不住雷劫,向雷公求情,这才顺利过关。不过天道所定,仙凡皆不得违。你命中注定要成仙,这一魂一魄自有机缘寻回,不必担忧。”
温故这才知道为他成仙,白须大仙背地里竟做了这么事,感动不已:“不急不急。初登仙殿,我正想观瞻观瞻,游览游览。”
董熙看着他,欲言又止。
温故道:“莫非有所不便?”
董熙伸出右手,将一枚玉圭交与他,“此乃青圭,是你在仙界通行居住的证件,不可丢失。”
温故随手放入乾坤袋中。
董熙道:“明日辰时来此,我有事同你说。”
温故虽好奇她口中之事,但见其他仙人找来,只好先行避退。
温故从仙宫出来,四处游走,越走越远,不多时,便迷了路。他坐彩虹桥上,看云海茫茫,调神畅情,倒也不急。
前方一道金光闪过,一个青年乘云而来,远远看,宽肩窄腰,身材高挑。
温故起身相迎,靠近些,发现那青年样貌平凡,上挑眼角有几条细纹,有些显老,气质却敦厚和善。“仙友有礼!我是新晋仙人温故,被仙宫美景迷花眼,找不回来路了。”
青年微笑道:“仙友有礼,不知你跟的是哪位接引仙子。”
温故道:“董熙。”
青年笑道:“巧了,我正欲找她,我们同路。”
路上,青年与温故相谈甚欢。
青年叫吕恒,比他早十年成仙,也是个剑修。吕恒道:“我结元婴失败,魂归地府,有幸受阎王爷栽培,三百年得道,飞升仙界。”
温故笑道:“你的故事也颇为离奇,却比不上我的。”他遂将自己原本的命运以及后来发生的事说了,只隐去老君送丹,雷公放水。
吕恒听后神色复杂,半晌才道:“害你迟两百年成仙,还丢了一魂一魄的那个短命修真者……便是我。”
温故笑容僵住。
吕恒小心翼翼地看着他,期期艾艾道:“我那时万念俱灰,一心求死,没想到却害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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