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上半晌的那一番闹腾,此时的周家湾看似已然消停了下来,可暗地里的人心浮动,却是不足以向外人道的。
张氏的娘家嫂子们早已悄悄遁走了。
其实花椒跟着大伙儿匆匆过来的时候,第一眼都未看到张氏的娘家嫂子。
踮起脚尖,细细打量了一圈儿,瞪圆了眼睛才看到两个面生的妇人。
还是借由二人散乱的发髻和凌乱的衣裳才反应过来的。
却缩在了角落里,低着头不肯看人。
自是有些纳闷的。
却不知道这妯娌二人是生生被周大成骇成了这般的避猫老鼠的。
之前过来的时候自是瞋目切齿的。
他们这样箪食瓢饮,祖宗八代都是地里刨食儿的庄户人家,家里又没个发达的亲戚提携着,一大家子一个月都苦不出三两银子,做一天才有一天的食儿。
她们种些瓜菜容易么,老话都说瓜菜半年粮,不过是为着填饱肚子兑条命。
结果呢,为着这讨债鬼的一句话,地里越冬的蔬菜全扒了。
还满心指望着也该轮到自家阔一回了。
哪里知道信了她的邪,埋下去的芹菜一株未活,死了个精光!
这不是要她们的命么!
妯娌两个怒不可遏的拍上门来,自是没有个好声气的。
哪里知道张氏还敢同她们硬脖子:“旁人家种白芹的都发了大财了,怎的你们就种死了?明明就是你们不会种,就没这个享福的命,把芹菜弄死了反来怪我!”
自是气到血崩心,恨不得弄死她算了。
连娘家人都作践起来了,举头三尺有神明,老天爷怎么不劈死这个滴汁滴油化脓的混账东西。
正打的不可开交,忽见张牙舞爪的张氏被一个耳刮子打在脸上,随后整个人就像风吹茅草棚子似的,足足转了三圈,才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口鼻出血,喉咙里紧一口慢一口,高一声低一声地呻吟着,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这一巴掌自是周大成打的,不光是把张氏打懵了,把张氏的娘家嫂子打怂了,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这一记巴掌骇了一大跳。
眼见他还要冲上去,听到吵嚷声就过来劝解,明白缘由后恨不得给张氏一耳光的老舅婆一个激灵,三步并作两步上去就抱住了周大成:“大成啊,有话好说,可不能再打了啊!”
这样打下去,可是得出人命的呀!
气昏了头的周大成潜意识里还是有些数目的,不敢死命的挣扎,就怕伤了老舅婆。
而就这眨眼的工夫,秦连龙几个已是前后脚扑了过来,把周大成连抱带拽的的拦住了。
哪知眼见周大成被拦住了,张氏反倒清醒过来了,看着滴滴答答满手的鲜血,又是哭又是骂,反倒又将周大成的火性激了上来。
张氏的两个嫂子也醒过神来了,可不过多时,秦老娘就过来了。
想到当初张氏说的是从秦家偷学来的手艺,反复叮嘱他们不许外传,如何能不心虚的。
越想越不对,尤其眼见杜氏眉毛倒竖,一个人就拦住了疯了似的要扑向秦老娘讨公道的张氏,看向张氏的眼神更是冷到骨头缝。
妯娌两个打了阵眉毛官司,就沿着篱笆院子往外挪。
当时大伙儿的心思都放在了意欲拉扯着秦老娘做主的张氏身上,谁都没有留意那妯娌二人,直到被老舅婆发现,那二人索性撞开看热闹的众人一径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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