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看着小小子小丫头们献宝似的拿来的这些个不过柳叶儿似的猫儿鱼,秦老娘和帮厨的妇人们自是哭笑不得的。
临着这一方水,饶是板凳那样长的蛳螺青都是见过的,哪里就缺这点子猫儿鱼吃。
恐怕就连崇塘市井人家豢养的,都知道拿尾巴去钓鱼儿的家猫都不爱吃的。
何况这样的小鱼小虾,没油没料不花工夫下去,哪有甚的吃头的。
可丁点儿小鱼,既要花功夫收拾,又要费油费柴,还得拿了那么些个佐料去配它,又是何必,谁家主妇能舍得。
倒是拿去喂鸭喂鹅,还能省顿料。
秦老娘却是舍得的。
其实也是不想叫小丫头小小子们失望罢了。
也是他们费了大工夫捡回来的,何况只看着衣裳脸面糊的都是黑泥,说不得家去后还得挨顿揍的!
把鳑鲏、白条、窜条儿捡出来,掐掉鱼头,用刀背三两下刮掉鱼鳞,把肚子里的肮脏东西抠出来,稍一风干,旺火油炸后沥干油分,再浸入冰糖、酱油、黄酒、花椒、茴香拌下的料汁儿里,捞起后再喷上胡椒面和甘草屑,摆在碟子里给小小子小丫头们当零嘴儿吃。
秦老娘拌的料汁儿,味道早已精准,油炸的温度火候更是控制的游刃有余。
饶是花椒香叶自来就不缺这口吃食,早被秦老娘喂刁了嘴,闻到香味都迈不动腿儿了。
拎起一条从头嚼到尾,小爆鱼被炸的喷香酥脆,哪怕野生鱼素来硬骨头,也能连皮带骨的一通嚼了咽下去。
舔舔嘴唇,恨不得连舌头都给吞下去。
更别提那些个小丫头小小子了。
只这一遭,尝过滋味儿的小小子小丫头们就盯上猫儿鱼了。
每天一从床上滚下来,有些个年纪略大一些七八岁的小小子就拎着从家里顺出来的竹蔑罩子去莲溪边罩鱼。
至于那些个小的,没本事去罩鱼,就索性过来乖乖守在秦家门口的溪埂上,等着盼着满载着河泥的五板船靠岸。
等叔伯们将船舱里的淤泥一筐筐挑上岸来,扣在溪埂旁的空地上,留待筑堤,早就眼睛都等绿了的小丫头小小子们就会一哄而上。
围在淤泥堆旁,或用小木棍扒拉,或是直接上手,你争我夺地捡拾着淤泥里正待过冬,忽的离了水正晕晕乎乎云里雾里,还不知道自己命运如何的螺蚌鱼虾们。
这已经成为周家湾这一长串小丫头小小子们当下最为惦记的乐趣和收获了。
就连花椒香叶都心心念念的惦记着。
一大清早,好不容易一鼓作气的爬出被窝,穿衣洗漱,站过混元桩练过拳,吃过早饭洗过碗,再去东头园子里打点过白芹,已是日头初升了。
裹得圆滚滚的花椒就会扯一扯身上的罩衫,踩着蒲鞋,拖着小鱼篓和大提篮,和香叶手挽手的出门上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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