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西村是何成县西边的一个小村子。
何成县位于江南鱼米之乡,非常富饶,从江南通往京城的大运河还从何成县穿过,更是让这里很是繁华,何西村紧邻着县城,村民们的日子自然也就过得非常不错。
今日,是何西村富户蒋家三儿蒋成祥大喜的日子,这个村子更是热闹非凡。
这蒋家坐拥十五亩上好的水田,十亩上好的桑林,外加十亩旱地,蒋老头还有杀猪杀羊的好手艺,日子自然过得不差。
要知道,何成县可不是那地广人稀的地方,这儿人多地少,土地却块块肥沃,因着河流纵横又离海边不远,旱灾洪灾都不会有,一般只要愿意打理,地里的收成就不会差,平常人家有个七八亩水田外加几亩旱地就已经能过得不错了。
蒋家老三是在县城学堂里读过书的,虽然连个童生都没考上,却因为识字在两年前找到了一个不错的活计,他每日里去县城码头上工,只要在专门的棚子里给码头上做苦力的人记下某某驮了几袋米,某某扛了几匹布,拿的工钱就是这些卖苦力的人的两三倍。
因为他有点脸面,能介绍村里的男人在闲暇之余去码头上做苦力,在村里还很有威望。
今天蒋老三成亲,村里的人纷纷将自家最好的桌椅碗筷拿去蒋家,让蒋家可以把婚事办的体面,蒋家地方不够,左右的几户人家还把自家堂屋让了出来,帮着招呼客人。
蒋老三穿着全新的红衣,胸前扎着大红花,一副意气风发的样子,从邻村迎回来了朱秀才家的幼女朱淑芬。
朱淑芬是秀才之女,长得又好,蒋老三能娶到她,村里的男人都羡慕不已,和蒋老三说得上话的人纷纷上前恭喜,蒋老三脸上的喜色也就又添了几分。
婚事办的非常热闹,也非常体面,蒋家前一天特地杀了两头猪,又买回来许多鱼,每桌上面都有猪肉一碗,猪下水一碗,猪血羹一碗,猪蹄猪尾一碗,蒸鱼一条,再加上诸多时令蔬菜,摆了满满一桌。
蒋家的亲朋好友外加村里来帮忙的人,一共有三十桌,中午吃一顿之后,晚上还有一顿,一时间堪称人声鼎沸。
蒋家一个帮着迎亲的亲戚抓了点茶叶放进一个海碗里,用葫芦瓢从旁边烧着水的铁锅里舀了一勺水冲了茶叶,端在茶碗看向站在旁边喜笑颜开的蒋老头:“蒋大叔,蒋老大呢?他弟弟成亲,怎么一直没看到他?”
庄户人家成亲早,不乏三十多岁就做爷爷奶奶的,一般四五十岁就显得苍老了,能活到六七十岁便已经算是长命,但蒋老头年近五十,却还非常健壮,人高马大。听到有人问起大儿子,他的眉头皱了起来,他那个大儿子干活是一把好手,这时候应该在家帮忙才对,怎么今天没瞧见?
心里疑惑,蒋老头就去了厨房找自己的婆娘:“孩子他娘,老大呢?”
“前几天不是掉河里去了吗?病了,我就让他去村西头的老屋养着去了。”蒋老太道,耷拉下的两只眼睛里满是不满:“就算落了水,养了三四天也该好了,我看他就是躲懒,等忙过了今天,回头我一定好好收拾他!”
蒋老头不太管家里的事情,对蒋老大也非常不喜,听到自己的婆娘这么说,也皱起了眉头:“那没出息的混账!”
蒋老头问了一声,斥了一句,就把蒋老大忘在了脑后,又忙活起蒋老三的婚事来了。
大家热热闹闹地办起了喜事,全然忘了那个一向没什么存在感的蒋老大。
河西村的最西边有几间破屋子,这里住着河西村日子过的很不好的赵家,而旁边蒋家的一块地里,那间破败的土屋是蒋家老辈传下来的,这屋子破的厉害,早已不能住人,但这会儿里面地上,却躺着一个人。
蒋震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晕的厉害,肚子更是一抽一抽的疼。
他一时间看不清周围的样子,眨了好几下眼睛,眼前才清明了一点,然后就看到了破破烂烂往屋里透着光的屋顶。
他不是死了吗?怎么又能感觉到冷和疼了?
就算他那时候活下来了,这会儿也该在医院里才对,怎么会躺在这种又脏又乱的地方?
蒋震本能地觉得不对,他想要从地上跳起来,然而这会儿他连动都动不了。
身上昏沉沉的,肚子疼的厉害,蒋震险些又晕了过去,就在这时,他的头一疼,一些不属于他的记忆突然涌入到他的脑海之中。
那是属于一个古代人的记忆。
这个古代人跟他一样姓蒋,却不叫蒋震,叫蒋镇恶,在家里排行老大,村里人一般都喊他蒋老大。他是五月初五生的,五月是恶月,这天是毒日,因而就起了个“镇恶”的名字来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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