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金不情不愿地叩响门环,过了一会儿,里面出来一小孩,一看是向金,撒腿就往屋里跑。
“爹!爹!向家表哥来了!后头还绑着一个老头儿!”这孩子是吴畑的二房石氏生的,行三,吴家人都喊他小三儿。
坐在正堂里的吴畑哼了一声,他二儿子吴强惯会他脸色,出言劝道:“爹,既然姑父都来跟你认错儿了,你就让他们进来吧。这街上人来人往的,时间长了还以为您又把谁怎么着了呢。”
这话里有个典故,只有吴家爷们儿知晓。
“他早干啥去了!我吴家门是这么好进的!”吴畑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屁股却诚实地没离开椅子。
吴强知道他爹这是允了,亲自去请向梁等人进门。
“二哥”向梁叫着这声二哥瞬间红了眼眶,“咱兄弟有二十年没见了吧。”
吴畑冷着脸没搭理他,向梁一狠心一咬牙,扑通就给吴畑跪下了。
“二哥,当年是我猪油蒙了心”
“姑父,姑父使不得欸!”吴强扛着向梁硬是不让他跪地,向梁终究上了年纪,力气比不得吴强,两人就这样不上不下地扭在了半道。
吴畑这才转过脸来,看着老了不少的向梁和满脸是伤的外甥,想到自己早去的妹妹,一时悲从中来。“唉!债啊,这都是孽债,我们老吴家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听到这话向梁心中陡然一喜,两家僵了这么些年,这回吴畑总算是松口了。
吴畑跟吴垣不同,人家是凭实力在道上混的,在临水镇也算是响当当的人物。
地下钱庄、赌坊都有他的场子,经过二十多年的经营,如今出入青源的唯一码头也是他的地盘了。
“是我不对,”向梁一脸悔不当初,边哭边往自己脸上招呼,“是我对不起小薇(向梁前妻吴薇),是我辜负了二哥,我不是人,我禽兽不如”
许是上了年纪,这几年吴畑愈发见不得人哭,“起来吧,叫孩子们瞅着像什么样!”
吴强见状将他猛地往上一提,向梁顺势站了起来。
“二哥,”向梁掏出帕子抹了把脸,泪流的更凶了。“二哥这些年我老后悔了,没有一晚上睡踏实过”
“行了,这事儿翻篇了,以后别再提了。强子,叫人打盆水来。”吴畑指着主客的位置对向梁道:“你也别杵着了,坐吧,给你姑父上茶!”后头那句还是吩咐的吴强。
向梁暗暗松了口气,将帕子塞进了袖口。
入夜,吴畑将向梁父子留在了吴家,酒席过后,吴畑和向梁窝在罗汉床上吃茶。
吴畑敲了敲烟袋锅子,“来点不?”
向梁笑的像一盆开败的菊花,虽然败了,但干巴巴的褶子犹在。他双手奉上自己的铜烟锅子,“还是二哥懂我。”
这画面怎么看都十分违和,向梁跟吴垣同岁,比吴畑大两岁,但光从面相上看却比吴畑大了十岁不止。因着吴薇的缘故,他还得管吴畑叫哥。
点上烟,吴畑深深吐出一口浓雾,屋里渐渐充斥着烟草燃烧过后的辛辣味儿。“说说,那小子你打算怎么办。”
向梁比了个手刀的动作,“死是太便宜他了,我听说西海那边有不少矿井这事还得拜托二哥多多费心。”
“卖?”吴畑捏了下鼻尖,“他家还有几个丫头小子是吧?”
“是,两个丫头三个小子。”
吴畑又吸了一大口烟,“不好办啊,上头查的严,牙行都得去衙门报备。万一”
向梁森森一笑,“二哥放心,那小子(一家)没户头。”
原来向梁一直没给向福上户籍,虽说当年为了哄桂芝给向福上了族谱,但事后向梁留了个心眼,没去衙门备案,所以向福一家现在都成了无名无姓的‘黑户’!
而且这事儿除他之外,谁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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