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丘县色府的书房内,大豪绅色宗峰正在跟高顺成师长还有高的外甥高宁子密谈。高顺成当年在任丘起兵就是色宗峰赞助的,所以双方关系非常密切。不过今天高师长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太好看,像是遇上了什么难事儿。
色宗峰细细地品了一口茶,慢条斯理地说:“高师长,事情都到了这一步,你还在犹豫什么?老实跟你说,人家现在是摆明车马要吞并你。你再不奋起一搏,半辈子的心血可就白费了,搞不好连命都保不住!”
高宁子也趁机撺掇道:“舅舅,您就别磨蹭了,日本人可是许了一百万现大洋的赏钱呢!有了这笔钱,咱们干甚不成,非要看人家的眼色过日子?”
高顺成叹了一口气说:“俺就是有些转不过弯来。几个月前色爷您还让俺们起兵打鬼子,现在又要反水,这是不是……”
不等他把话说完,色宗峰突然冷哼一声,喝斥道:“幼稚!”说着拿起毛笔在墙上写下一个苍劲有力的大字,问道:“这个字你认识吗?”
高顺成用力地点点头,说:“认识,好像是这个形势的势字!”
色宗峰点点头,说:“不错!人生在世想要有一番作为,就要认清形势。以前民众抗日热情高涨,一旦沾上这两个字无不身份倍增。”
高顺成赞同道:“色爷您说的极是。咱儿之前好勇斗狠,虽然有些名气。也不过带着百八十号弟兄勉强混口饭吃。自打竖起抗日这杆旗,人马就像吹尿脬一样猛番了五十倍。可您现在为什么又要劝俺们投日呢!”
色宗峰站起身来,得意地说:“这个问题问得好!为什么呢?因为形势发生了变化。北平、天津、上海、南京、太原相继不保,武汉、广州沦陷也是指日可待。唉,日本人眼见就要入主中国了。”
高顺成和高宁子都点了点头,心情变得有些沉重。虽说他们并没有多少爱国热情,可亡国奴这个词还是让人感到很不舒服。
色宗峰说;“所以啊,咱们继续顽抗下去是没有好下场的,不如抓住机会卖个好价钱。别看咱们现在背着个汉jān的名声不好听,可等到改朝换代的时候咱们就是开国功臣!”
高顺成和宁子眼睛一亮。像小鸡啄米一样连连点头。
宁子说:“舅舅。咱儿干吧!”
高顺成一拍大腿,说:“好!咱儿今天听色爷的,您说咋干,咱儿就咋干!”
色宗峰满意地点点头。说:“很好。那高师长。让你安排的事儿都办妥了吗?”
高顺成有些兴奋又有些紧张,结结巴巴地说:“成,成了一半儿。郑将军和新来的那个姓程的都说要来。”
色宗峰闻言大喜。忙问道:“那他们带多少人马过来?”
高顺成说:“按您的吩咐,俺去任丘县èng fǔ打听了一下,他们准备了一个骑兵连的给养。”
色宗峰理了理胡须,目光闪烁不定,沉声道:“一个骑兵连?似乎有些多啊!”
高宁子满不在乎地说:“色爷您也太胆小了!一个骑兵连算甚?管他来多少,就凭咱们手下的弟兄还怕他们不成?”
高顺成照他脑门上拍了一巴掌,怒斥道:“半年前的事情你难到忘了?咱们连孟司令的手下都打不过,怎么敢跟郑司令的人马动手?”
38年初,那个时候高顺成刚举义旗,猖狂得很,根本不把河北游击军放在眼里。孟庆山司令员给他写了两封信都没有回音。高宁子甚至还专门跑到河北游击军的地盘抢劫财物。
孟庆山见以理服人这条路走不通就抽调部队北上,一个伏击打得高宁子几乎全军覆灭,最后仅以身免。高顺成他们这才傻了眼,忙派人请求加委,这才归顺了河北游击军。
宁子一想起那场败仗就生气,哼了一声说:“那是孟庆山的人多!一个对一个,咱们可不会输。再说了,他们再能打,也就是一个骑兵连,咱们可是有五千人马!五十个打一个,一人一口唾沫也得把他们给淹死!”
高顺成骂道:“你小子懂个屁!你以为咱们这五千人马都听咱儿的吗?别的不说,王光文肯定会闹事儿,宋君侠那班兔崽子多半也不敢跟97军硬来。要是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等97军或者孟司令的人马杀过来,还有咱们的好吗?”
王光文,以前是吕镇曹司令的副官,现任高顺成部副师长,是人民自卫军打进来的一颗“钉子”。
宋君侠,游击第一师第三团团长。为人谨慎,出身旧军队,在游击一师自成派系,跟高顺成的嫡系有些疏远。
类似他们这种身份的人在游击第一师还有很多,所以高顺成虽然贵为一师之长也没有办法完全掌控部队。更多的时候,他所能依靠的只有他当盐贩子时候的那些老兄弟。
色宗峰咳嗽了一声,说:“顺成啊,你也不用着急。既然不可力敌,咱们还可以智取嘛!这里毕竟是任丘,是咱们的地盘儿,一出鸿门宴还抓不住一个司令?”说着还给他们安排了一个非常细致的方案,显然是早有预谋。
高顺成犹豫了一会儿,说:“俺还是有些不放心,要不先把王光文,宋君侠这些人给干掉?”
宁子一拍大腿,兴奋说:“舅舅说得对,就这么干!那个王光文总是跟俺过不去,整天在俺耳朵边上嘀咕什么三大政策,八项注意,上回俺抢个女人他也要拦着,早他妈看他不顺眼了。”
色宗峰断然道:“不行!你们这一动手万一走漏了风声怎么办?”他见高顺成还有些担心,又劝道:“顺成。你不用怕,这件事情你放手去做就行了。日本人那边我已经联系好了,只要这件事情一办成,你就是靖卫军司令,上将军衔!”
高顺成嘀咕道:“也不过就是草台班子,跟咱儿现在游击第一师有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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