迁安县,第92师274团正沿着滦河快速前进。由于之前担任掩护大军左翼的任务,第92师本来落在了最后面。不过接到快速向滦河以东挺进的命令之后,第92师以强行军的速度迅速超越了兄弟部队,抢在了东进的最前列。不为别的,就因为这个团大部分官兵都是滦东人!
不过到了滦河边上,大部队遇到了一个麻烦——恰逢秋雨,河水暴涨,大部队根本无法涉渡。
好在队伍里有的是本地人,轻车熟路。担任向导的警卫员小潘指着前方一处河湾说:“团长,往南20里有个地方叫西峡口,有座小桥可以过河!”
团长王化久大喜,忙道:“好,小潘,你马上领着团骑兵连抢占那座桥梁,防止敌伪特务破坏!”
“是,团长!骑兵连跟俺来!”
“驾,驾!”骑兵们迅速赶了过去,大部队则紧随其后。
遗憾的是,第274团还是来晚了一步,那座小桥已经被敌人破坏,只剩下了几个未及销毁的桥墩孤零零地承受着河水的冲刷。
骑兵连长垂头丧气地跑来报告,大伙儿又惊又怒,赶紧跑到河边上一看。果然,桥面都被彻底炸毁。河面虽窄,但是水流非常湍急,参谋长让战士们试着扔下一块大石头,结果瞬间就被冲走了。一些性急的战士们气得破口大骂。
警卫员小潘自责地说:“团长,都怪俺,俺要是早点报告就好了。团长,您处分俺吧!”
王化久团长站在桥头上愣了一下,突然仰头大笑起来。
众人吓了一跳,心想团长别是被小鬼子气出毛病了吧,不由得面面相觑。
小潘慌忙问道:“团长,您没事儿吧!”
王团长哼了一声,说:“我有个屁事儿,我是看到小鬼子终于穷途末路。我心里痛快!”见众人都没听明白,又解释说:“以前都是咱们拆桥扒路,生怕鬼子进攻,没想到风水轮流转,小鬼子也被咱们逼得炸桥。你们想想看,是不是痛快?”
“是,团长!”
“小鬼子,你也有今天!”
“痛快!”
将士们一听,都欢喜地大叫起来。
政委趁机鼓劲道:“同志们,团长这话说得在理。小鬼子就是兔子的尾巴——长不了了!”
“噢!”
“祖国万岁!”
战士们又大声鼓掌欢呼起来。
参谋长小声道:“团长。痛是痛快。可咱们咋过河啊?要是晚了,只怕迁安的鬼子汉奸全跑了!”
政委忙道:“不要着急,我刚才已经派人跟附近的村民联系去了,应该很快就会有人来帮忙。”
团长点了点头。朝后面的村庄看了一眼。为了躲避战乱,附近很多村庄的村民们都逃进山里去了。
本来以为要等上很长一段时间。没想到联络员很快就欢欢喜喜地回来了,身后还跟着好几百人,一个个都肩挑背扛,带来了好多木料和工具。
这些人都很热情,隔着老远就挥手喊道:“老总们是打鬼子去吗?”
王化久团长低声问道:“这是?”
联络员汇报道:“报告团长,这些都是附近的村民,听说咱们大部队去打鬼子过不了河,都帮咱们搭桥来了!”
王团长大喜。忙道:“好,好,我代表第274团谢谢乡亲们了!”
“老总们快别这么说哩!”一名老汉摆手道:“你们拼着命打鬼子,是俺们该谢你们才对!”
“是哩,这些年可被小鬼子祸害惨了。俺们是天天盼,夜夜盼,终于盼到了大军!”
……
警卫员小潘揉了揉眼睛,突然喊道:“二大爷!你还认得俺不?俺是冬子啊!”
“冬子?啊呀,没想到俺这把老骨头还能活着见着你啊!”二大爷惊喜地握着冬子的手说:“听说你五年前跟着大军去了冀东,你们这是打回来了?”
冬子使劲儿地点点头,说:“是啊,二大爷!”
二大爷犹豫了一下,又问道:“那你们还走不?”
冬子忙道:“俺们要一直往东打,这回要把小鬼子彻底赶回老家去!”
乡亲们一听,好不欢喜。其他几名本地的战士也在人群中找到了亲人,劫后余生,亲友相逢,一个个都激动地热泪盈眶。
有来帮忙送茶送饭的大娘忍不住就哭道:“你们走的这几年,咱们可被小鬼子祸害惨了。你们可得替乡亲们报仇啊!”
其他的老乡们一听,也是纷纷落泪,纷纷诉说自己的冤屈。日军为了彻底控制冀东,不惜制造大量无人区,冀东的乡亲们几乎家家戴孝,这是一笔惊天血债!
听乡亲们说起这几年的惨痛经历,将士们心里痛得直滴血,恨不得马上冲过河去,把那里的鬼子汉奸杀个精光。
“报仇,报仇!”
“让小鬼子血债血偿!”
政委忙安抚道:“请乡亲们放心,二战区已经多次指示,对于那些犯下罪行的日伪汉奸决不姑息,一定要给死难的乡亲们讨还公道!”
“二战区万岁,杀光小鬼子!”
冀东跟冀中一样,每个村都有救亡会,所以组织动员能力极强。没过多久附近的游击队和各区民兵们也闻讯赶来帮忙,并在丰迁润县委的统一调度下,开始架设桥梁。
架桥需要很多木料,但时间紧急,很多村民便把家里的大梁和门板都拆了下来。还有几个村子送来了几头活猪活羊。王团长推却不过,便让后勤花钱买下,然后请来帮忙的乡亲们一起吃了顿饭。
部队过河之后,很快推进迁安县城附近。攻击前,政委做了最后一次战斗动员:“同志们,来的路上,小鬼子是怎么对待乡亲们的,乡亲们又是怎么对待咱们的,你们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
团长大手一挥,喝令道:“目标迁安县城,给乡亲们报仇!”
“报仇!”
将士们大吼一声,迅速分成数路向迁安县城扑去。
迁安县城有日军一个中队。另外还有宪兵队、伪警备队和伪警察所,共有日伪军七百多人,四座城门各有一挺重机枪。好在第274团也是早有准备,他们这些专门带了四门山炮和几百发炮弹。
“山炮准备,目标前方城楼,开炮!”
轰轰,两发全中,城门楼子一下子被炸塌了半边。在日伪军的惊呼声中,第274团迅速发起了进攻。
日军的重机枪刚打了几枪,一粒子弹呼啸而来。精准地穿过了机枪手的头颅。其它火力点也遭到了狙击手们的全面压制。仅仅射击了三轮。北门的日军就被射杀了四五十。不过日军有城墙掩护,战士们冲击了几次都不得不退了下来。
参谋长拿起望远镜观察了一下,皱眉道:“团长,敌军比我们想象的要顽强。这样打下去只怕伤亡太大。要不咱们先围住县城,等野炮部队赶来再打?”
王团长摇头道:“不!临行前,师长专门吩咐过,咱们这一仗最重要的就是快,要抢在敌援军没有赶到之前彻底控制冀东。”
政委赞同道:“团长说得对,这个时候牺牲再大也是值得的,不然以后的牺牲会更大。不过咱们也不能一味蛮攻,让战士们都动动脑子,看有没有减少伤亡的办法!”
两人都点了点头。
当天下午。第274团继续攻打迁安县城。这一回他们从附近村庄征集了几十辆独轮车,并改装成“土坦克”逼近城墙。这个法子虽然很老土,但真的很管用。日军现在缺乏火炮,拿土坦克是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些家伙逼近城墙。
靠近城墙一百米之后。战士们开始用枪榴弹向城墙上的敌军猛轰。相对于日军的掷弹筒,枪榴弹的精度要高得多,而且可以直瞄。日伪军一片片被炸倒,死伤惨重,很快落在了下风,不得不从城内抽调武装侨民和伪警察参战。
“同志们,听到城外的枪炮声了吗?第二战区的大部队已经杀过来了,咱们不能眼睁睁看着将士们在城外流血牺牲!”
“对,咱们也有枪,来个里应外合!”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秦书记,你就下命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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