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眉头一下紧皱起来,这是谁惹了娇娇发火?
待看清立着的还有太医令,他心下愈发不安起来。
该不会是娇娇一个人呆在温室殿又禁不住胡思乱想起来,召了太医令来把脉后,太医令说了些什么?
真是,就不该把娇娇一个人留下。
他原还想着是叫她好好消化沉淀下,纵使亲密无间如他们,娇娇也该有只属于她一个人的空间。
但现在怎么想,都觉得是自己想的不妥当,怎么能把她一个人留下呢?
他脸沉下去,目光凛冽寒冷。一言不发,只闷头大步往前走去。春陀跟在身后瞧着他袍角甩的生风,心下亦是忐忑不安,只急步跟上。待终于到了寝殿外,听得阿娇是午睡到现在还没有起来,春陀便先松口气来。
刘彻的心却还提在嗓子眼,怎么能这么渴睡呢?
还真得叫太医令看看,这么想着刘彻就没有打发太医令回去,而是举步往殿中去。
春陀觑着刘彻的脸色,待他进去后又紧忙叮嘱太医令不当说的话,一会万不可在帝后跟前说起。
太医令躬身应过,心下却止不住想什么是不该说的。
来这温室殿的路上就听皇后身边的女宫暗示了不要多话,现下陛下身边的中常侍也叮嘱他。
难道真如他们私下猜疑的那样,皇后生代王的时候伤了元气,这以后只怕是子嗣艰难,将来又是第二个薄后?
只是薄后为后的二十多年一直无宠无子,薄太皇太后去后更是失去了最后的倚靠。但现下这位可是陛下心尖上的人物,从小娇宠长大的。窦氏靠着她可是实打实地斗死了武安侯,魏其侯又重获圣恩为相。就算是真如薄后一样无孕,但现下谁敢说句让皇后不顺心的话?
宫中朝内都说皇后脾性好,那是根本就没人敢招惹不是?
太医令是皇后大病后调任上来的,但也没被陛下召来为皇后诊治过。这次说来还是第一次来为皇后号平安脉,只是还没等见着皇后,就被帝后身边的人说得心悬的老高,竟比第一次给陛下号脉还要紧张。
刘彻一路放轻脚步,撩开层层帷帐。任凭赤红色宫绦流苏拂过白玉砖上,恍如柳絮带过湖面。殿里两边立着的一排十五连枝灯,哔哔啵啵地炸开灯火,同着珠玉晃动的清脆声,在清寂的殿里不亚于一声惊雷。
他心下一滞,慌忙站住,去用手握住冕冠前后垂着晃动的冕旒。
但榻上睡着的阿娇似乎已经被惊醒,暗哑着声音满含着慵懒下意识问道:“海棠?几时了?”
却又下一刻就认出了他的脚步声,“彘儿,是你啊——你这么早就回来了?”说着说着似乎又是滚回了被子里,又没了声响。
刘彻轻轻应了一声,继续缓步上前。轻轻拨开榻边垂落的鹅黄色云梦纱丝帐,见阿娇正背对着他躺着,一头乌黑青丝散落在枕上,微微露出的侧脸似乎闭着眼睛。
他轻轻在榻边坐下,俯身向前低声道:“到晚上了,饿了吧?起来用点膳,用完略散散就再睡。来,听话。”
阿娇只觉得脑袋还是昏沉沉,怎么都睁不开眼睛,满心只想再睡。但是想着刘彻都回来了,还是应了一声,强逼着自己清醒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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