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万物俱在这柔美的春光中渐渐苏醒,春风满长安城地逛荡着,贪恋着繁华之地的热闹。
等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温和潮湿的春风离开了长安,一路北上翻山越岭地到了匈奴王庭。
风儿到的时候恰是朝阳初升的时候,千万束金灿灿的光线照的草原上刚冒出头的格桑花、藏红花、紫耳花愈娇嫩鲜艳。
风到了草原上,自然得随着驰骋的马群跑个痛快。
等终于累下来的时候,便歇在云端,放肆地嗅着草原上独有的羊膻味。
但似乎这次苦涩难咽的药味更浓重些,风知道这必得是匈奴王庭中一等一的贵人病了,因为味道来源于王庭中最大最华丽的帐篷内。
病的是军臣单于,其实他自去年年末就病下了,一度病重到要撒手而去。
若不是记挂着儿子于单还没能顺利拿到继承权,咬牙顽强地撑过来,说不得早去了。
军臣的儿子于单王子,又为匈奴左屠耆王。
匈奴谓贤曰‘屠耆’,故常以太子为左屠耆王。
是以,军臣单于有意把单于之位传给于单王子是一个公开的秘密。
但和汉人子承父志的天然合法性不同,匈奴单于的传承制度是比较复杂的,长子继承、兄终弟及以及叔继侄位、侄继叔位等方式都是合法的。
这是由匈奴所处的独特环境造就的,匈奴人崇拜强者,也需要强者才能带领部族在恶劣的自然环境中东征西伐。
弱者为单于,极有可能就是带领着部族走向衰落,甚至被西域他国吞灭。
是以,谁强谁就是下一任单于是一个不变的真理。
但天下父亲的心总是一样的,既然自己有儿子,自然希望能让儿子即位。
只是匈奴历代单于对于集权显然做的没有汉人好,没有一个单于能在继承人位上做到一言九鼎。
于单想要继承单于,先必须成年,其次是必须通过贵族会议的推举。
这两个条件,有一才能有二。
于单已经成年,难办的是第二个条件。
贵族会议,是匈奴单于处理重大政事、祭祀祖先、考察臣下的一个会议,一年召开三次。
而在单于继承的过程中,它所起的作用是选立新单于,这是每一位单于即位时必须经过的仪式,否则被视为非法继承,得不到匈奴人的认可和接受。
正月春祭的匈奴贵族会议上,有一半以上的贵族都对于单继承单于持的都是模糊不定的态度。
军臣为此大为恼火,他知道这是其弟伊稚斜在其中搅合,他想和于单争单于之位。
伊稚斜其才能军功远在于单其上,更获封左谷蠡王。
匈奴中,左右谷蠡王各为二十四长之二,次于左右贤王。
又因为左贤王向来是储副,仅在单于之下,是以未置之。
匈奴人又一向有尊左习俗。其坐北向南,长者在左,以左为尊。其死,墓形也呈南北向,头向北。
是以,左谷蠡王实际上是仅次于单于的存在。
从前这个弟弟只闷头打仗,军臣又早透出了有意让于单即位的意向,伊稚斜也没有半句不满,更没有拿兄终弟及说事。
军臣也就没有当回事,却不料等他一病下,伊稚斜就开始上蹿下跳,联络匈奴贵族,以图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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