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刘彻所言,暠儿实在太像他了。
许多时候,阿娇都没法把哄元暶的那套拿来哄暠儿。
知儿莫过母,她知道他不信。
阿娇有些想不明白,刘彻早慧是因为当时的环境逼着他快速长大,他的母亲和三个姐姐都指望着他。
但暠儿是为什么呢?
他不需要争,也不需要抢,他完全可以天真快乐地长大。
难道说单纯就因为智商超群?
她捧着一杯温酒半晌也想不起来抿一口,刘彻见她一直发呆,便好笑道:“叫着要赏花,真来了又出神不知道想什么——”
话到这里,又多了几分小心翼翼,“还在想太常的话?”
阿娇失笑,见他一脸关切遂把对暠儿的隐忧深藏心底,把怎么处置太常的说了一遍。
说着说着,心情也就明媚了起来,有些得意地总结道:“你不知道他当时脸白成什么样子,还以为我会杀了他,叫他落个贤名。”
刘彻自然是早就知道了,但还是认认真真地听完了,笑着点头,又夸阿娇道:“我们娇娇其实也很聪明。”
引得阿娇当下就不依,“什么叫其实,难道不是本来吗?”
刘彻连忙笑着承认,“嗯……是本来……本来就特聪明……”
因着帝后要赏菊,廊下便摆满了开的花团锦簇、素淡恬静的各色菊花。
白菊花素净高雅、黄菊花灿烂热烈、紫菊花高贵大气、粉菊花浪漫娇嫩,在清凉的秋风中全都泼开了的开着,引得人的目光总是在上面打转。
阿娇同刘彻笑闹过后,便也把目光投注在菊花上面。
秋菊美如玉,尤其是那格外清冽的芬芳洋溢开后,愈发叫人沉醉。
阿娇望着枝叶葳蕤,花朵密密匝匝的菊花,却忽地觉得有些心慌。
一股不知从哪冒上来的迷茫恍然从幽暗的角落里扑过来往她心头钻,她静静地阖上了双眼,想尽力把这种莫名的情绪压下去。
这情绪非但没压下去,反而在阿娇明白从何而来后冒的更凶。
她在不安,不安刘彻今日对她的全力回护。
她不知道彻底拥有帝王的全部爱恋对她来说究竟是好是坏,她止不住想将来爱衰时这会不会又变成她的一桩罪证?
但无论如何,她还是舍不得,她不会为了虚无缥缈的未来就舍弃眼下。
于是她在心底劝服自己,不要问,不要说,就跟前生一样做一个恣意骄纵的陈阿娇不好吗?
然而,或许是带着酒意,感性冲破了理智,她到底还是鬼使神差地说出了口。
她听见自己清清淡淡却满含着虚弱的声音,如这秋风一样飘散在庭中。
“阿彘,我是不是不够贤良大度?”
刘彻惊讶地望着她,全然没预料到她会突然有此一问,他的心头顿时转过千万种复杂的情绪。
他有些难受,他给阿娇这么多的宠爱还是无法让她放心地骄纵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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