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陵清淡的声音在暗寂的宫室中浮散开去,隐隐拨动了烛火。
“推恩令一下,已经是瓦解了诸侯的势力。
朝廷前年推行的改革,使得天下各处商业繁荣,道路四通八达。
农人年年富余,天下承平,对内缺乏起事的基础。
对外,南越称臣归服,羌僰进献物产,东瓯内迁降汉,匈奴更是被打得萎靡不振,也是缺乏助力。
女儿实在以为不是起事的良机,不妨徐徐图之,制造事端。
朝廷不是新建了朔方郡城吗?还迁徙的百姓开边,女儿以为可以伪造丞相、御史写给陛下的奏章,请求再迁徙各郡国的豪强、义士和处以耏罪以上的刑徒充边,下诏赦免犯人的刑罪,凡家产在五十万钱以上的人,都携同家属迁往朔方郡,而且更多调发一些士兵监督,催迫他们如期到达。
再伪造宗正府左右都司空、上林苑和京师各官府下达的皇上亲发的办案文书,去逮捕诸侯的太子和宠幸之臣。
如此一来,民怨四起,诸侯恐惧,到那时父王只需要顺势而为,便可轻轻松松地入主长安了。”
刘陵苦思冥想许久,以为只有此法才可以打破如今局势,乱中取胜。
她期待地望向刘安,希冀他能采纳自己的建议。
然而叫她失望的是,刘安沉思了良久,到底还是摇头道:“陵儿此计虽好,但父王还是以为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刘陵的心止不住往下沉,“父王——”
刘安摆手道:“不必再劝了,我决心已下。”
刘陵苦劝无用,只得连夜就往江都国赶,企图获得江都王刘建的支持。
刘建也是早有反心,听说淮南、衡山有意起兵,自然顺水推舟地就加入进来了。
眼看已然有了两国同盟,刘安便令官奴入宫,伪造皇帝印玺,丞相、御史、大将军、军史、中二千石、京师各官府令和县丞的官印,邻近郡国的太守和都尉的官印,以及朝廷使臣和法官所戴的官帽,预备事成后在登基大典上用。
刘安还派人潜入长安,预备刺杀大将军卫青。
至于丞相公孙弘,他以为其人八面玲珑,并没什么风骨,不值得担心。
因着国相和诸臣都是从朝廷派遣过来的,刘安唯恐他们会不配合起兵,反倒走漏了消息,叫朝廷有了防备。
他计划假装宫中失火,国相同诸臣必来救火,人一到就杀死他们。
想来想去觉得不慎稳妥,又计划使人假装朝廷军骑谎称南越反叛,可借此发兵进军。
一时又想,若是起兵后天下诸侯并无云从,又该如何?
说到底,刘安也就是嘴上叫得厉害,真要做时却是优柔寡断。
就在刘安没能定下计策时,廷尉来查问谋反的使者却已经到了淮南国。
刘安终于下定决心,命人去召国相同诸臣,预备杀死他们后就即刻发病。
但人算不如天算,诸臣俱被政事缠住,来的只有国相。
刘安便想总不能就只杀国相一人吧,犹豫间又叫国相也看出情况不对而走脱了。
淮南王再三犹豫,终于失去了最后一点微薄的希望。
随着廷尉而来的大军暴力控制了淮南王国,前不久刚刚赶制完的种种御用之物,正好成为了证据。
刘彻派宗正手持符节去审判刘安,刘安不等宗正到便已提前自刎而死。
王后荼、太子刘迁及翁主刘陵全被逮捕,押解回长安后斩立决。
淮南国被废为九江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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