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贤街,南挨里仁,西接鼓楼,算是南京上好的地段。
所有你能想到的玩意,想看到的文娱项目、想吃的各省美食,在这里都能找的到。
安南使团的驻跸就在这里,礼部给安排了一处上好的酒楼,一度让简正等人有些乐不思蜀起来。
拿天朝的繁华、歌舞升平,对比起安南国内的处处战场刀兵、杀戮荼毒,这些不大的孩子,哪里还愿意再回家?
他们终于理解为什么自己的长辈要把他们从到大明来了。
大明的月亮真圆啊。
眼瞅着自己的小伙伴们完全把祖国抛到了脑后,简正可就有些坐不住了。
他们是来求援的,不是来享受的。
一连十几天,简正找礼部主客清吏司的官员提了十几次,都被搪塞过去,简正实在是有些坐不住,在这么下去,他的安南国都亡了!
“求上官替属国之臣引见。”
眼瞅着礼部这位名叫苏乾的官员又开始招呼着喝酒,简正坐不住了,撩开崭新的袍摆跪到地上,痛哭流涕起来。
“故乡深陷战火,刀兵四起,贼寇屠我百姓,求天朝垂怜,发兵救援。”
苏乾擦了擦手上的油,将简正扶起:“正使莫要如此,实不是本官不愿,只因为我天朝有制度。”
说到这,苏乾双手抱拳,向东凌空拜了三下,仿佛磕头一般:“我朝皇帝陛下有旨意,只在每月初一开大朝会,所以我等官员,平素里是看不到皇上的,引见一说谈何说起啊。”
看简正一脸如丧考妣的样子,苏乾便拉着简正坐下。
“稍安勿躁,还有几日便是三月初一了,届时本官一定替正使阁下引见,让阁下入宫朝拜皇帝陛下。”
胳膊扭不过大腿,见苏乾都这般说了,简正只好叹了口气,看着桌子上的吃食发呆。
“哟,几位怎么停筷了。”
这时候有人来上菜,却是一盘烤的色泽金黄的鸭子。
“尝尝,地道的南京烤鸭。”
“哟,老周你回来啦。”
苏乾一看来人,站起身乐道:“这几天跑哪去了,快坐快坐,一起喝两杯,你不在这几天,你们这店里的烤鸭我是一口都没吃,那些个伙计可没有你的手艺好。”
“这不我也是刚刚回来,听到下人说璞初你来了,我就先做了这只烤鸭才敢上来见你,不然,你苏大官人一生气,还不拆了我这小店啊。”
这上菜的人叫周喆,南京人,也是这家酒楼的老板,跟苏乾打小玩到大,一起考上的秀才,只可惜后来乡试不中,也是脾气大,扭回头子承父业,搞起了做鸭子的生意。
俩人发小,虽说苏乾现在是朝廷命官,但南京这地界,一块砖头能砸好几个五品以上干部,苏乾这个礼部的郎中,实在算不上什么大员,所以周喆一点拘谨都没有,搬过一张圆凳就坐了下来。
“我哪有什么正事,这不这段时间在闽浙逛逛,寻思着也搞点小生意。”
说着话,周喆就开始滔滔不绝的介绍起沿海的风土人情,他这人健谈,这些年做买卖招待四海宾客,所以这嘴皮子贼溜索,一说起来可就没了头。
苏乾知道自己这老哥们的脾气秉性,所以也不觉得聒噪,便有说有笑的跟周喆聊得欢快,但,简正受不了啊。
他就坐在苏乾旁边,看两人聊得山南海北不亦乐乎,更觉得心里煎熬难忍,尤其是听到周喆口中,大明处处的繁华盛锦,心里便是隐隐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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