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的杀戮,成为了朱洪武晚年最后的光景。
整个大明,完全被笼罩在死亡的威胁中。
而自太祖往前逆推,晚年的李二一样是个昏君,猜疑冷血,杀戮不止。
隋炀帝杨广亦是残暴无道。
始皇帝更不用多说,从其至爱公孙氏病亡,杀起人来便眼都不眨,每一次都是流血漂橹。
这些位皇帝的行径都与现在的朱允炆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都亲手逼死害死了自己的至亲,亦或者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至亲一个接一个亡故。
孤独,成为了皇帝开始走向残暴的恶性催化剂。
“爷爷为了我大明的江山,兴胡蓝大狱,四大案,其目的是为了国家。而今上,为了一五计划的顺利落实,亦是不顾太后凤体垂危,毅然忤逆,这也是为了国家。
爷爷杀了手足兄弟,致使自己成了孤家寡人,奶奶一去世,这天下再无可使爷爷留恋之人事,而当今逼死生母,他日若是皇后等至亲亡故,只怕陛下,就是又一个爷爷了。”
朱棣的手开始微微发抖起来。
一个理智的皇帝已经心狠手辣了,那将来一个被良心煎熬、被孤僻封闭的皇帝,又该是什么样子?
“儿子履任礼部之后,顿觉肩头千斤重担尽去,这是源于当初在吏部时,那无尽繁冗的人事再也没有了,区区一个吏部都如此,那么肩扛着整个国家的皇帝,压力会有多大。”
朱高炽叹了口气:“父王,这其中的道理连我都懂,皇帝不可能不知晓。我觉得,皇帝做的没有错,他这不仅仅是害死了太后,也害死了他自己,他在拿自己将来的痛苦换我大明的国运。
他跟爷爷一样,把自己的一切,奉献给国朝了。”
明堂内,一片沉默。
朱棣抬起头,看着正堂之上高挂的太祖、朱允炆画像,怔怔的看着出神。
“皇帝说过一句话,‘我将无我,不负人民’。他做到了,虽然这样做的很不光彩。”
良久之后,朱棣突然笑了起来:“天下的老百姓应该感到荣幸,他们连续赶上两个不得了的皇帝,过上了几十年青史难寻的大治之世,没有横行枉法的权贵,没有敢明目张胆贪腐的官员,也没有能骑在他们脑袋上作威作福的特权派。
整个天下,可能就算是你爹我但凡敢枉杀一个百姓,恐怕都是一个弃尸三天的结局。
没有任何人有资格阻拦国朝前进的步伐,一如当年陛下在那次运动后五一阅兵上说的话,他要带领大明一直走下去,绝不会停下一刻脚步。”
“所以天下人都视陛下如生父,如视爷爷一般。陛下这次是为了自己的孩子跟自己的母亲之间,做了这么一个选择。换一个立场,当年爷爷在世时,若是我犯了错,爷爷要杀我,父王您也会为了我而死,不是吗?”
朱高炽道:“所以如果有一天,陛下要动父亲,父亲除了引颈就戮之外,再无任何反抗之力,即使父亲回了北平,北平的兵、民,也一样会反了父亲的。”
“你也会反我,是吗?”
朱棣回首一笑,看着朱高炽。
后者也笑了,但什么都没说。
“父皇如此,当今亦如此,真希望将来继任之君也能如此,他们要是能记住咱老朱家的根是这天下的百姓,那我大明,真就可以千秋万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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