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城泰州,吸螺蛳,无论大人孩子,无人不会。以前只要桌上有炒螺狮,林致远肯定不碰!他有自知之明,这种技术活儿,他是吸不出来的,只能用牙签挑出螺蛳肉,搞得满手油腻腻的不说,还恐遭人耻笑。
简亦风很耐心地教着林致远吸螺蛳的动作要点。林致远慢慢探索,终于丢弃了牙签,享受起美味。
“致远,我给你露一个绝技!”简亦风很自豪地说,“因为貌似动作有点不雅,所以一般人我绝对不让他们看到!”
林致远的好奇心被吊得十足。
只见简亦风舀了一小勺子的螺蛳放入口中,然后快速地一个接一个地吐出了螺蛳壳,天啦!八连吃!
看过太多自诩吃螺蛳的高手,可在看到简亦风的吃相之后,林致远这才知道,真人不露相!真正的高手不是民间,而是在眼前!
或许是喝了酒的缘故,简亦风特别能讲。
虽然和她接触时间不算太长,但从她两次喝酒,林致远已经把她研究了个七八分透。对照正常人酒后的几种形态:交际型、愉悦型、郁闷型、倾诉型、酣睡型和狂躁型,他觉得,简亦风无疑是属于倾诉型。酒前沉默不语,酒后千言万语。平日里,她应该是一个相对内向,善良能干、有见解,对感情非常理智,不喜欢锋芒毕露,只能在酒精的作用下催化自己,十足酒后吐真言的人。
简亦风娓娓动听地讲她的家庭、她的童年,甚至还讲了凌涛、简亦景和她逝去的青春。
林致远一直没有打断,耐心倾听她的故事,用心融入她的过往……
此时此景,林致远忽然想到了多年前读过的海明威先生的那篇《流动的盛宴》。
海明威先生写这篇文章的时候,已然暮年,而夫人也去世多年,在一切行将化作乌有之际,先生才猛然觉悟,他与发妻哈德莉?理查森初到巴黎时的那段时光,正是他一辈子最美的记忆。可他却把最美的年华、最纯的爱情写得灰蒙蒙的,令人压抑。联系先生写完此作不久后的自戕,可想而知,此作是先生有生之年对发妻最直白的流露和最真情的忏悔。留给读者的则是一席“笙歌散尽游人去,始觉春空”的盛宴,菜名尽是感伤!
在林致远心里,他绝对不会像先生那般,他非常珍惜眼前的这种状态。自己曾经朝思暮想的家庭生活,不就是这样吗?下班回到家,妻子系着围裙,做着可口的菜肴。菜,无须山珍海味,合口就好!妻子,无须美若天仙,相爱就行!如若有雅致,就像今天这般,两个人来点儿小酒,也是颇有情调。
直至多年之后,世事几多变迁,两人第一次协作下厨的甜蜜温馨、幸福无间的场景,依然深深镌刻在他的脑海……
她的过往里可以没有他,她的未来里一定只有他!林致远想着想着,嘴角不由露出微笑。
星期天早晨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仔细检查一下身上的衣服,没有任何被冒犯的迹象。伸了伸懒腰,暗暗告诫自己,以后坚决不碰酒杯!酒量太差,酒品不敢恭维,不知道昨晚有没有失态,现在想来,好像昨晚的记忆又是一片空白。说好商量茶吧规划的呢?
看看餐厅,干干净净;厨房,清清爽爽。剩下的饭菜,都蒙上保鲜膜,放在冰箱。除了惊讶,对林致远的好感莫名地增加了几分。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水滴声,手机上,林致远的信息适时而至:
“风儿,起床了吗?我在排队买早点,豆浆、煮干丝和大炉烧饼,好吗?如果你还有什么想吃的,赶紧告诉我,我一并买回去。”
“不用,你定!别浪费就好!”回过信息,简亦风急忙走进卫生间,冲了个澡,换上林致远上次买的那套情侣服。
林致远一进门,看到两人不约而同的穿着那套衣服,会心一笑。昨晚某人沉睡中,他趁机偷了深吻一枚,差点让他欲罢不能。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简亦风慌乱地解释。
“对不起什么?不就是穿了一套衣服嘛?风儿,我们今天最好回城一趟,和设计单位面对面沟通,这样时间更省、效果更好!你觉得呢?”
尽管心里一百个不想回到那座城,早饭后,简亦风还是坐上了林致远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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