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退路了,”父亲说:“别人不但会抢走你的东西,还要抢走你的命。爸爸手底下有一群叔叔伯伯要养,他们什么都不会做,没读过书,甚至连名字都不会写。除了走这条路,他们什么都不会。”
“这虚浮人世,人人都在争,争虚名,争虚利,赢的人那么少,输的人那么多,爸走到今天,不容易。”
那时候的裴南曼还不懂这个时代。
打那以后,裴南曼就过上了嘿道千金的生活。出入都有随从,八十年代,很多富人都没法接触到的国外货,在她眼里已经是日常用品。
裴南曼长到十五岁,已经是众人交口称赞的美人。
那年,有个年轻人拜访父亲,父亲很高兴,举办晚宴招待他。
晚宴上,姐姐和那个年轻人眉来眼去。
以后,裴南曼就时常见到姐姐躲在闺房里写信。
有天,裴南曼偷了姐姐的信,满院子跑,姐姐在后面追。
“此刻虽然离你数千里,但心中却全是对你的思念。我恨不得马上化作一只雄鹰,一刻不停地飞到你身旁。你是我的眼睛,是我心底的月亮。没有你,我又有何幸福可言?芳芳,挂念你,胜过一切”
裴南曼边跑,边发出杠铃般的笑声。
“姐,我可不答应你嫁去李家啊,你脑子聪明,以后要继承裴家的家业的。”
“打打杀杀的事,我可不干。”
“砍人的事我来做,你负责出主意,爸也是这么说的,而且叔伯们都服你。”
相比起裴南曼运动神经发达,姐姐胜在脑瓜子聪明,考了大学。
那个泥腿子遍地的时代,在大字不识几个的帮派里,出了个大学生,简直就是女文曲星君一般耀眼。
后来,那个李家的年轻人又来了。
他和裴爷在家里大吵一架。
“我爸的意思,是让你直接退了,现在金盆洗手,你还有机会全身而退。晚了,他也保不了你。”
“退?怎么退?我退了,还有活路吗?几百号兄弟怎么办?”
“这次打击力度,比你想象的更可怕,不是小惩小戒,你想吃花生米吗?”
“那就转型啊,总有条活路的吧,那群兄弟跟了我这么多年,我不能说退就退。”
“黑的变灰,一样不干净,没用的,这次你被重点关注,只要你不退,麻烦就不会断。我爸马上要往上挪一挪了,这时候不可能给你任何庇护,你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吗。”
这场谈话,不欢而散。
没多久,北方道上响当当的裴爷被抓去吃枪子,这个纵横北方二十余年的枭雄,结束了他的一生。
在草色渐深的晚春,李家年轻人又来了,他是来带姐姐走的,他要把裴南曼最后的希望也带走。
那天,裴南曼追出家门,开车追了好几里,把两人拦下来。
“姐,你不能走!”裴南曼拦在车前,神情倔强。
“曼曼,让姐走吧,我要跟他去南方,留在这里,并不是我想要的生活。”姐姐从车里走下来。
“爸才是半个月,外面的人一个个不安分,想着自立门户,抢了我们过半的产业,你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抛下不管?”
“爸已经走了,他的东西,就随之一起消散吧,那不是我们应该承担的东西。”
裴南曼紧紧拽着姐姐的衣袖,泪流满面:“可我不甘心,不甘心啊。”
最后姐姐还是走了。
窗外大雨渐缓,淅淅沥沥。
裴南曼端着茶杯,沉浸在回忆当中。
从八十年代到现在,几十年的时间,漫长的仿佛度过了一生,再回眸,物是人非。
秦泽咳嗽一声,“此情此景,我突然灵感爆发,想唱首歌。”
裴南曼果然被吸引注意。
“问世间,是否此山最高吼哈。或者,另有高处比山高吼哈。”
裴南曼:“”
秦泽希冀道:“怎么样?”
“嗯嗯,好听极了。”
“我写歌的才华,全国都公认了。”
“嗯嗯,好厉害。”
什么狗屁歌,你这是安慰我,还是往我心里插一刀?
是要告诉我,一山更有一山高,我爸死的不怨?
算了,看在他一片好心的份上,不计较了。
┐(?~?)┌
“后来呢?”秦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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