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荣突然变得很恐惧,他想起了父皇郭威,太后李三娘勾结无忧洞,曾经试图暗害皇帝,后来郭威染病之后,王殷又下了毒手,郭威因此早早丧命。
叶氏说,这些年不断有人暗害郭幸哥,现在呢!郭宗训,皇后符氏,全都遇到了黑手!
当然了,这些事情不是同一伙人干的,但确确实实,都威胁了天家的安全。已经尝过失去亲人的滋味,柴荣万万不想重蹈覆辙。
面对这么多情况,归结起来就是一件事,要保护皇家的安全!
绣衣使者,成立非常有必要!
原来的禁军太不可靠,宫里的人员背景复杂,有些人好几次改朝换代,他们都留在宫里,任凭风浪起,我自岿然不动。
这些人通着哪一路的神怪,谁也说不清楚。
当初清理无忧洞,处理了一批人,现在看起来,还不够,远远不够!
身为天子,要是连自己的枕边人和儿子都保护不了,何谈保护万民,光大江山社稷?
柴荣是真的发了狠,他立刻降旨,从新军,骠骑卫,各地的精兵当中,抽调三千人,组成绣衣使者。
对内,保护皇宫,保护天家安全,对外监察百官,行走地方,探查民情,纠举不法,惩办贪官污吏……
这一道旨意下去,伴随着缇骑四出,直扑大相国寺,这个恐怖的巨兽,刚刚诞生,就把目标放在了当世最大的一块肥肉上面,狠狠咬了一口!
“唉!”
政事堂里,几位相公面面相觑,唉声叹气。
要说文官讨厌的东西里面,武夫还排不上第一名,真正让他们切齿咬牙的是无所不在的特务!
从新军和武夫当中选人,保证忠于天子,只尊奉天子命令,监察百官,随意抓人,不用经过衙门……这,这不是把政事堂,把满朝的官吏当成摆设了吗?
“范相公,如此旨意,我们也能遵守?”魏仁浦幽幽道:“为江山社稷,我看应该封还!”
王溥翻了翻白眼,他不常说话,但是一旦开口,就能把人噎死,“封不封还有什么用?冠军侯已经去抓人了,有本事你魏相公把他给拦下来!”
魏仁浦黑着锅底似的老脸,他哪来的本事拦着叶华!
此时此刻,李谷叹了口气,“武夫压下去了,绣衣使者又冒出来了,这叫我们如何是好啊?”
是啊,武夫乱权的现象减轻了,可特务放出来了,只怕往后大家都要寝食不安了。
随便抱怨两句,就会传到皇帝耳朵里,那该是何等恐怖!
他们很希望皇帝有所作为,跟着明君圣主,史册流芳。可问题是,为什么历来的明君,都喜欢独断专行呢?
咱们这位陛下,是越来越像汉武帝了!
至于叶华,就是武帝身边的酷吏佞臣,而他们,就是即将被酷吏欺负陷害的忠良……好嘛,他们已经自觉带入了受害者的身份,一个个唉声叹气,愁眉不展。
范质到底是首相,他想得比别人都多。
事实上,走到这一步,已经是不可避免了。
皇帝要压制武夫,又担心文官崛起,故此先帝会格外重视叶华,可仅仅靠着一个叶华,没法平衡两方的势力,该怎么办?
放出绣衣使者,就成了最好的办法。
当朝诸公,没有笨蛋。
冯道离京的时候,就提醒了叶华,这都过去几个月了,老太师一眼看穿的事情,别人多看些日子,也醒悟过来。
从今往后,这朝堂不是文武之争,而是三方鼎立,三分天下。
在三分格局当中,最容易对掐的是老大和老二。
比如说诸葛孔明六出祁山,曹魏一方都是防守为主,他们的主力放在东线,和吴国对拼,唯一主动攻击蜀国,就是钟会邓艾的那一次,直接把蜀国给灭了。
范质思索了一阵子,他突然笑了。
三分天下,没什么不好,叶华来势汹汹,下面武夫桀骜不驯,就让他们斗去吧,文官只要老老实实,韬光养晦,或许能比之前过得更好呢!
当然了,叶华也可能选择和武将勾结,那样一来,你小子可就是死到临头了,不用别人,光是陛下,就能宰了你!
政事堂的这几位,魏仁浦工于心机,可范质的大局观最好。
他发现一个很不错的机会。
武将飞扬跋扈,绣衣使者这玩意早晚会无法无天,等到那时候,皇帝就会幡然醒悟,还是文官最贴心,他们的处境就会好起来。不过有个前提,那就是大相国寺的案子不能再捂着了,必须配合陛下,把事情弄清楚。
“这几天你们也都自查清楚了吧?该抓就要抓,该杀就要杀,哪怕是你们的亲人,也别手软!无论如何,要撑过这一劫,懂吗?”范质煞有介事道。
几个人互相看了看,魏仁浦最先反应过来,他不由得给首相伸出大拇指。
高!
朝中的官员,对上层变化茫然无知,丝毫没有察觉,他们仰赖的几位百官之师,已经悄然改变了态度,失去了庇护的官吏,在这一场劫难之中,想不化为灰灰都难!
叶华率领着绣衣使者,再度来到了大相国寺。
上一次他和卢多逊突然出手,只抓了方丈和管事僧人,另外又派遣了骠骑卫,把寺庙看起来,不许随便进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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