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的科举和宋代那种超级大放送不一样,一次能录取十几个,已经算是很多了。几位相公都有自己的算盘。
现在收节度使的权力,文官的知府知州地位大大提升,每年安排几个下去,从县令干起,或三年,或五载,这帮人就能升任知府,独当一面。
到时候文官就能顺利接手武将留下来的权力。
他们坐镇政事堂,掌控枢密院,还捏着御史台。
和武夫们硬碰硬,肯定是斗不过,但是水滴石穿,天长日久,只要有皇帝的支持,就不怕压不住武人。
自从安史之乱以来,差不多二百年的时间,绝对是文官最不愿意回首的黑暗时代,他们朝不保夕,被肆意杀戮欺辱,让一群粗鄙武夫践踏尊严……简直是满肚子苦水,三江四海都装不满。
郭威登基之后,文官终于看到了出头天。
政事堂的诸公受到了皇帝尊敬,渐渐有了宰相的威风。
尤其是王峻和王殷等人完蛋之后,朝中崛起的新一代将领全都不敢跟他们正面冲突,唯一的特例就是叶华。
可这小子也没有一屁股坐在武夫一边,相反,受节度使的权力,整军,处置武人,叶华从来没有手软过。
虽然他也跟几位相公闹得不愉快,但是总体上大家还能相忍为国。
可到了现在,几位相公都感到了一股强大的压力,图穷匕见了!
姓叶的小子果然是深谋远虑!
他使出杀招了!
而且还是见血封喉的那种!
政事堂会议草草结束,李谷就主动邀请魏仁浦,到了自己的值房,他们两个要商量一下对策。
“魏相公,叶华鼓动陛下,重用武夫,我看陛下也就是一时起意,未必会真的听他的,你说好不容易把武夫压下去,再让武夫掌权,陛下能放心吗?”
魏仁浦不以为然,他冷笑道:“李兄,陛下不放心武人,就真的放心文官?”
“这个……”李谷苦笑道:“文人总不能造反吧?”
“那这些武夫有本事造反吗?”
李谷终于变了颜色,“魏相公,这次重用的武人,是以军中的低级军官,甚至是普通士兵为主,担任的也都是书吏一级的小官,他们的确没本事造反,可万一有人威望极高,登高一呼?”
“呼什么?”魏仁浦不客气道:“一千来人,分散在十二个州,管的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又不是说了算的大官,他们能折腾出什么动静来?你没有看到叶华的建议吗?他要求在军中服役五年以上的士兵,解甲归田,这一招足以消除陛下的顾虑,甚至愿意推波助澜,你还没想明白?”
李谷鬓角的汗水就下来了。
想明白了,当然想明白了。
武将之所以能号令三军,在于他的部下亲信遍布军中,这些人只知将领,不知皇帝,久而久之,尾大不掉,就成了皇帝的心腹大患。
可如果定期清退一些武人,换成新人上来,这样新旧交替,不断更换,自然就能削弱武将的号召力。
一个简单的道理,是让这帮人留在军中,为将领的羽翼,还是放回地方,去做小吏?是担任中下级军官的危害大,还是担任小吏的危害大?
这是一笔非常清楚的账,以柴荣的英明睿智,岂能看不明白!
所以说,以武夫为小吏,绝对符合皇帝的利益,对武人来说,也是个好事情。
那究竟损害了谁的利益呢?
很显然,就是文官了,不然这位相公也不会震怒。
“过去吏员虽然手里有权,但是他们身为贱民,立了功是县令知府的,出了差错,是他们自己担着……除了能盘剥百姓,捞一点钱财之外,就没有别的指望了。官吏之间,云泥之差,不可同日而语!”魏仁浦哀叹道:“可让武人担任了小吏,他们就不再是贱民,相反,如果做好了,就会高升,成为县令,知府,甚至升到朝中,担任大员,或许有一天,宣麻拜相,也未必不能!”
“不会吧!”
李谷摇头道:“魏相公,你是不是过虑了?武人能有多少本事,让他们收税,缉捕盗贼,整修道路,或许还行!若是让他们管理一方,甚至进入朝中为官,我看就算给他们位置,也做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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